第39章 蜕变成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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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尘望进墨龙的双眼, 只见到墨龙的双眼一片漆黑。它巨大的身形下, 墨色的瞳孔倒映着整个战场，好像古魔系墨玄楼那样，每一个镜面都囊括天地。

火的炙红, 岩的灰暗，夜的永寂，都在这双眸之中。

而双眸的最中央，倒影的是一个穿着防护服的普通青年。

青年的身形单薄, 面容在强光束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苍白，苍白到唇都如雪。

青年的近乎白色透明的唇微微颤抖着, 似乎想要什么，却又什么都不出来。

“如果……我不是魂兽，你就不要我了么？”

如果，我拥有强大的力量, 你就不会再要我了么？

如果, 我真的是古魔，你就和我是敌人了么？

墨龙脊背上的鳞片, 已经在这种强电伏击下，一片片的碎裂开来。

碎裂的鳞片从墨龙的身上纷纷坠.落，好像是战场上飘散的烟尘, 又像是死亡的星辰坠.落冥府。

这样的电击，已经超过了墨龙的最大负荷，但他却不肯蜷缩, 也不肯躲避，更不肯离开。

它只是固执的护住怀里的人类。

它在固执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如果，我不是魂兽，你就不要我了么？

“如果……”赵昱尘的唇微微颤抖，他的脸上更是出现了惊惧之色。

如果先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能够确定！

没有任何幼崽魂兽能够在这样的攻击中活下来！

眼前的黑，并不是什么魂兽幼崽！

而是……

是古魔！

那古魔裸露在外的脊背，承受着更大的电伏击。

而那古魔的眼睛，固执的等待着。

赵昱尘无法躲避，他亦明白，面对古魔，所有的谎言都毫无意义。

他只能实话实：“如果你是……是墨玄的话……我……我根本无法要你。”

如果能够和赤金战成平手的黑是墨玄，自己的确无法再拥有它。

那不是属于某个人的物品，甚至不是属于人类的生灵。

那是，可以拥有湮灭星系力量的神迹。

那是，让人恐惧的古魔。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神迹和恐惧？

赵昱尘的声音很轻，很细。

好像秋天从树上飘下的落叶般，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但又像雷电轰鸣，刺入墨龙的耳膜。

那轻如枯叶的话，到了耳膜后还在前进，从耳道抵达大脑，从大脑抵达心脏。

过一路，碎一路。

墨龙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种浑身百骇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心脏都疼到窒息的感觉。

它的爪子紧紧抓着地面，地表上最坚硬的金刚岩被他捻成碎末。

可心脏处还是疼，那细的话语，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顽强的钻入心房，直抵最深最深处。

墨龙的声音带着疼痛的沙哑：“都绑定了，怎么不要就不要……”

墨龙没有等到青年的答案。

当墨龙出这句话的时候，它清晰的听到了心底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咔嚓声。

好像覆盖在心底的冰层被击穿，水底的巨兽涌出水面；又像气囊被挤压到最薄，轰的炸裂。

记忆和力量，如水坝泄洪般，喷涌而出。

那是，几万年的记忆，几万年的力量。

那是，沉睡在星海深处的梦境，凌驾于众神之上的光芒。

记忆漫过心脏，心脏变得不再疼痛；

力量越过肌体，身躯变得更加强大；

回忆掠过皮肤，黑色的鳞片幻化成点点金光；

力量充斥着翅膀，巨大的龙型生物被黑色的玄光缕缕缠绕。

一开始，墨龙护住一个人类，那只是战场上微不足道的一个点。

但当墨龙的身躯，被终极的黑暗所笼罩的时候，秦烨最先发现了它。

“那是什么！”秦烨的声音充满了惊诧和恐惧。

那是……突兀出现的终极黑暗，像黑洞，一切都逃不过它。

那是，天地星辰为之震颤的强大力量；

那是，人类的梦魇突破幻想，展翅于现实之中。

黑暗中的黑暗，噩梦中的噩梦，凝缩为一点，好像奇点。

然后在奇点处，仿佛宇宙大爆炸一般，爆发出的无声的绚烂光束。

那是，各种强射线，各种弱振波。

那是，黑色的光芒，死神的气息。

那是，黑暗之中走出的，金色生物。

一开始出现的是巨大的金色骨翅，它从黑暗中苏醒，展开，遮蔽了半个天空。

然后，那周围的光束渐渐消失，骨翅中央的男人，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巨大，大到刺岩星球上的士兵，只要不被地平线遮挡都能看见他。

他完美，完美到虫族这样的低等生物，都停下了厮杀，只剩下惊叹。

他冷酷，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只是淡淡的睨向虚空，就足够让人血液凝固。

他强大，强大到，只是轻轻勾动手指，就将悬浮在太空中能够发射出强电伏的人类战舰裂成碎片。

他漂浮在漆黑的夜空中，好像神祇降临于世间。

他微微侧头，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瞥了地面上的人类一眼。

所有的人类都被这一幕的光华所震慑，全部失了神志。

他冷笑，笑容抵达古魔赤金的面前。古魔赤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他的唇轻启，天地之间就一片肃静。

“我，回来了！”他完美的音调冰冷，仿佛世界上最光滑的冰晶，“人类，你们禁锢不了本尊！”

声音回荡在这个半球，所有人都无法思考。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情——人类的末日，即将抵达。

半空中的古魔挥动翅膀，仿佛金色的流星坠.落世间。

古魔停留在赵昱尘的面前。

他朝着赵昱尘走来，每走动一步，都留下一枚令星河战栗的脚印。

最后，古魔走到了这个人类青年面前。

古魔以比青年高一个头的身躯，勾起青年的下巴。

居高临下的男人，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身躯和最冰冷的声音：“你竟敢那样对待本尊，罪不可恕！”

赵昱尘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凝固，他无法思考，更加无法回应。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男人。

叫他黑？？

不，这样的力量，这样的完美，这样的强大……

黑两个字，如何喊得出口？

赵昱尘的脑海中，此刻来来去去，只重复着古魔的话。

“你竟敢那样对待本尊”

那样对待，是哪样对待？？

他是要来杀了自己吗？是因为自己撸过他，还弹过他？

然古魔却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

完美的唇线，完美的弧度，让他那张令群星失色的脸，此刻生生多了丝邪恶与骄狂：“但你助本尊解除封印，这次，饶你！”

被捏住下巴的赵昱尘，只觉得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的死死的，连思维都迟滞了。

他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个男人转身，看着那个男人抽出金色骨翅，看着那个男人带着古魔赤金，消失在天边。

竟连一句话都不出来。

赵昱尘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赵昱尘看着古魔消失的方向，看着古魔王在离开的途中，轻易的撕碎了附近的虫王。

“……黑，出来看古魔了……”赵昱尘有些语无伦次。

而他周围的人类，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和疯狂。

沉寂，恐惧，敬畏笼罩在这片战场。

而片刻之后，尖叫声，惨叫声，狂叫声，千奇百种，源源不断。

“古……古魔！”

“古魔王墨玄……真的突破了封印……”

“人类……的末日！”

那些碎语零落到赵昱尘的耳中，赵昱尘却听而不闻。

他的心头，此刻反反复复划过一句话“你助本尊解除封印，这次，饶你！”

解除封印？

所以，之前的黑是记忆和力量都被封印了，才呈现出魂兽幼崽的状态吗？

赵昱尘立刻想起他带着黑前去蜕变的事情。

兽医不经意的那句“这精神内核坚固得简直像是被古魔王墨玄下了封印”，竟然一语成谶。

所以，自己能够听到黑的心语，能够听到赤金的心语，却听不到其它魂兽的心语，原来是父亲赵逆水所提到的“古魔心语”！

而当初在星港……

赵昱尘忽然想起那时候流传的某个道消息【冥神系封印受损，古魔王墨玄踏血归来】，是真的！

赵昱尘想起快要抵达星港的时候，陆怀星的火翼凤凰那惊心动魄的奇观，不是北冥上将的演习，而是……魂兽在搜寻古魔！

至于星港内，自己在废旧垃圾场发现的那个的，主动求包养的墨龙，其实是自我封印的古魔王墨玄！

因为他将自己的力量和记忆都封印了，所以才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所以他才会任由自己撸它，弹它。

所以，它才会成为自己的黑，还会向自己撒娇卖萌求食物。

而，这一切，到现在都结束了。

柳凭风所动用的比蜕变力量高数百倍的电击武器，击在黑身上的时候，终于破除了封印，让古魔王从黑变成了墨玄！

赵昱尘想通了这些环节，浑身一个寒噤。

自己，竟然养了墨玄这么久！竟然把它当黑撸了这么久！

他会，杀了自己吗？

他会，灭掉人类吗？

赵昱尘扭头朝着人类的太空战舰看去。

那是柳凭风所在的位置，但现在没有任何战舰，能看见的只有漂浮在半空中的还在燃烧的战舰碎片。

那战舰，是古魔王在突破封印的瞬间，就将其撕裂的。

那些能见的碎片，是因为高温而融化的红色金属熔浆。

赵昱尘看不到那些已经冷却的碎片，看不到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更加看不到柳凭风。

他只知道，人类战舰不是墨玄的对手。

漂浮在太空中的柳凭风，却能够透过宇航服中的光学仪器，看见地面上的赵昱尘。

他的氧气面罩上，完美的映出半个刺岩星球的形状。

穿破这镜映就能够看到赵昱尘。

但柳凭风的心中，现在没有任何想法。

连趁机杀死赵昱尘这个情敌的想法都没有。

他只是和所有幸存的人类一样，呆愣的漂浮在原地。

柳凭风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划过的，都是古魔王墨玄突破封印化身成人的那一幕。

那一幕明了什么，只要是受过义务教育，都明白。

明——人类的末日，即将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颗星球上终于传来了其它的声音。

那是在刺岩星球另外一面的帝国上将陆怀星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情？帝国军，十字星军，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人的通信器中，都传来了这个声音。

但没有人能够回答。

只有赵昱尘略略回了神志，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的：“黑……黑他……”

“昱尘，别着急，慢慢，黑是受伤了吗？”

“不！黑……黑是古魔王……墨玄！他……刚刚，眨眼间杀灭了虫王，击败了人类军队，带走了古魔赤金。他……他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