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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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可真热闹。”元湘凑到素衣耳边嘀咕，她本以为姑爷家中无长辈，今日的昏礼该是有些冷清的，为此还暗自为姐委屈过。

才趁着问厨房的会转了一圈，没想到有许多人。

素衣横她一眼，早猜她不是个安分的，有心想她几句，毕竟她们今日才到新姑爷家，为着姐的脸面，也不能莽撞失了礼数，叫人看笑话。

才要开口，却听到外间的厮叫道：“公子好。”

两人相视一眼，瞬时噤声不语，悄然往里间走，一人守在门边，一人则上前提醒姐姑爷已经宴客回来。

其实不用她两提醒，沈姒也早已经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到了现在，她仍有些恍然，她竟然这就已经嫁人了。

虽然这门亲事最后也是经她点过头，父母才真正操办起来。但从及笄到现在，也才不过四个月。让她不得不嘀咕爹娘到底是有多喜欢崔季渊，竟然才及笄不久就将她给嫁了出去。

“姑爷好。”

两人的声音打断了沈姒的神游，眼波流转，眸光正视着朝她走来的这人。

“嗯，你们先下去吧。”声音清寂略带着些许暗哑，可见来人宴客之时着实被灌了不少酒。

听到这话，素衣和元湘都有些犹疑，望向姐，不知道她们到底该不该听姑爷的话走人。

沈姒微微颔首，嫁了人，这一步是她迟早要面对的。

仿佛没看到她们主仆三人之间的动作，崔季渊径自来到桌前坐下，执起桌上的白玉壶，一斟一饮，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些优雅和漫不经心。

白玉杯衬着大红喜服，到是令他更惹人眼了些。

若不是刚才他的声音透着些疲惫，兼之这人脸上有些酒后的泛红，当然也可能是烛光照的，屋里此时哪里都是一片红彤彤。

此时看他这一副喝酒仿若喝茶般悠闲的模样，沈姒都快要以为他是装的了，其实在外面并没有喝多少。

“娘子可要也来上一杯?”，察觉到她的视线，崔季渊抬头，看向端坐在雕花床前的红衣美人。

“好。”

没想到她会答应，崔季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既是他相邀，自是他执杯相待，交杯之时两人指尖有一瞬的触碰，又很快相离。

拿着杯子的不自觉握紧，沈姒虽瞧着淡定，但他相邀喝酒时，她也未偿不是想借着酒量壮一壮胆，于是便坐了过来。

薄酒入口，带着些许辛辣，还有些回甜，感觉不甚醉人，一杯下肚，不自觉便又将杯子递了过去，眼神望他，示意要再来一点。

崔季渊到也利落，轻笑过后便再次执起白玉壶，为她斟满。两人寂静无声地喝着，转眼间壶便见了底。

壶中最后一滴酒洒落杯中，轻轻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嘀嗒声。

“没了。”崔季渊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人，背脊放松的往后靠，指轻敲着红木桌面，整个人透着懒散和漫不经心，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哦，那我们睡吧。”沈姒素托腮，袖子回落，露出一截细腻雪白的腕，桃花眼微微眯起，眼里闪动起醉人的水光，只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敲击的指有一瞬停顿，崔季渊认真看着她，似要分辨她话中的深意。

眼见他不做反应，沈姒等的不耐烦了，她本就困顿，又不是个舍得让自己委屈迁就的，不答应便不答应，她自己也能睡。

摇摇晃晃地走到梳妆台前，指一阵拨弄，钗环发冠便一一卸下，青丝瞬间垂落，略有些散乱的披在身前。

繁重的嫁衣随着醉酒之人的不耐烦也逐一褪下，最后只剩里面的齐胸单衣，是沈姒平时睡觉一贯常穿的样式。

所以此时也不觉有什么不对，自觉很棒的独立完成了睡觉前的准备，稍有些得意的看向之前那个不回她话的人，见他眼光晦暗不明，便更加得意起来，嘴角勾起，毫不掩饰此时的愉悦，而后径自脱鞋到床上拥被睡觉。

崔季渊扶额，看来，她真是醉了。

罢了，他本也没打算今天行夫妻之实。

捡起堆落在地上的层叠嫁衣，随搭在屏架上。身上的喜服也跟着一件件脱落，只剩一身清爽的红色单衣。

轻抚眉心，应付了一天的宾客，到现在难免会感觉疲累。

床上之人已然沉睡，背对着他，青丝铺满身后，隐约能看到雪白的蝴蝶背。

移开视线，崔季渊躺在外侧，离沈姒半臂之距，一床仅有的被子，此时大半被人占了也不在意，只闭目养神。

清晨他是被微凉的晨意冷醒的，昨晚他的不在意，已经让被子彻底卷向了另一人。

他一身冷清凉意浸人，她到是团团裹着被子睡的香甜，眉目松泛，颊边泛粉。若不是此刻挨了一晚没被子冷落的人是他，到也能有心思欣赏欣赏晨间的美人图。

无奈轻叹一声，只能今晚再加一床被子。

等沈姒迷蒙醒来，床榻间只剩她一人。只旁边床单上的几丝褶皱，昭示着昨晚并非她一人独自躺在这塌上。

心中暗喜，昨晚的酒没白喝，起码洞房夜被她糊弄过去了。

舒服的在被窝里翻个身，晚上睡得踏实，一夜无梦，这让她现在十分的精神。

“素衣?”

起身坐起，沈姒随意陇了件红色的水袖外罩披上，朝外间走去。

“姑娘，水已经备好了。”素衣回道。

她和元湘早从看见姑爷去书房起就候在了外间。

可眼见天色越来越亮，屋里却还是没动静，两人脸上都难免染上了急色，虽姑爷家中无父母在堂，姑娘不必早起请安，但还有姑爷的外公和舅舅舅母呢，今儿也是要亲自去上门拜访的，太晚了可不好。

好在不必她们再纠结下去，屋里可算是有动静了。

沈姒由着她们两伺候梳洗完毕，一点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往正厅去。

当初她之所以会在父母提起这门娃娃亲后才不久便答应下来，除了这未来相公长的甚好，另一点便是他先天优势太好。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太地道，但她会嫁过来的绝大部分原因，还真是他家中将来无公婆会管着她。

只要她嫁过来，便是她当家做主。

行至正厅，便见崔季渊已然在厅里，端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直挺着背脊，微垂着头，唇线微抿，目光专注的看着右里的书卷。

“今日新婚，夫君不歇一歇?”，沈姒随口问道，带着笑意走过去。

见她过来，崔季渊随将书递给旁边侍立的青山，漫步踱至她身边，自然地牵起她的来到上座，“无事便看一看。”

沈姒到也不别扭，由他拉着，落座后便被桌上的吃食吸引了注意，朝食不算太多，但也称的上丰富。

白软的包子，家常的鸡蛋、白粥，和菜；还有甜口的红枣莲子八宝粥、汤圆等，荤食也是早上易入口的鲜嫩蒸鱼、烩羊肉、四喜丸子这些。

眼里酝起满意，不自觉唇角勾起，还算有些心思，起码知道她朝食喜欢清淡些的，没为了挣面子摆些中看不中吃的食物。

吃饭时厅中无人话，两人各自专注着眼前的佳肴，正厅里只偶尔响起汤匙碰撞的声音。

虽然安静，但氛围却出奇的和谐，两人对这一餐都极为满意，连带着食欲都好了不少。

沈姒比平常多吃了半碗烩羊羹，为了不让这半碗羊羹转化成肚子上的肥肉，便打算去园子里散散步消食。

不过还得提前问问她旁边的这位，算好时辰，免得错过了去外公舅舅家拜访的时间。

“何时去外公府上?”

“巳时初。”

沈姒点点头，两人静坐一会儿，又听他大致了些外公和舅舅舅母的情况，心中有个底，便不再打扰他，寻个由头便出去了。

崔季渊原本以为她问了这话，是想回屋好好琢磨准备稍后见长辈的事宜，没想到后来听青山回话，却是他这新婚娘子在园子里悠闲地散步了半个时辰。

临近时间，才掐着点回屋打扮一新，至此时与他在前院碰面。

这会儿的她比起晨起吃朝食时穿着要更加隆重，青丝挽起，钗环插鬓，额间点一抹花钿，红艳似火，更衬的她娇艳夺目，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见他瞧着她头上的珠翠看，沈姒疑惑，问道：“可是何处不妥?”

含情的桃花眼盈盈望来，明明是疑问，却让崔季渊看出些悸动的意味来，掩住眼底的艳色，只轻笑摇头：“无，娘子这一身十分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