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鉴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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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梨的屋子里有一个青花瓷瓶，她把它放入一个棕色藤条箱，让阿岚带着，两个人来到了福麟拍卖行金光灿灿的招牌下。

走进大厅，里头站满了人，很是热闹。

正对门的地方坐着三位花白胡须的老者，他们是这场拍卖会的鉴宝师。

沐梨走到最右边的鉴宝师面前。

突然，中间位置传来一阵骚动。

她看了过去。

中间那个鉴宝师戴一副圆框眼镜，看着比其他两个要年纪大些，不知对他面前等着的一个穿大衣的男人了什么，男人的声音很激动：“这是我祖上代代传下来的，不可能只值这么点钱。”

“这画至多值一个大洋，还是看在它画得还不错的份上。你要是不愿意，上别处问去吧。”

圆框眼镜不屑的摆摆手，示意男子赶紧走开。

沐梨脚步一转，朝那边走过去：“您好，能给我看看么？”

“看吧看吧，反正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男人颓丧的低下头，刚还双手捧着的画被他随手拿起递给沐梨。

这是张山水图，不过上面没有任何落款和章印。

感到这画气息的第一时间，沐梨心里有了定论。

她朝那个圆框眼镜鉴宝师道：“从上面笔法、章法、墨法、格调等，均能看出，这就是清湘老人的真迹没错。”

老者眼皮一掀，面色十分不喜：“老夫做了半辈子鉴宝，自出来做掌眼，就从未失手过，丫头年纪轻轻的，不要在这大放厥词！”

周围的人目光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此时听到这话，纷纷附和：“姑娘你也太不懂事了，想出风头也不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有人不屑：“丫头是卖画那人的托儿吧，也不看看福麟拍卖行是什么地方，这位鉴宝师的眼力是在我们这里是出了名的，也不听清楚就来班门弄斧。”

看到围观的人和自己一起谴责那两个人，圆框眼镜愈发得意，他不耐烦的朝旁边招来两个伙计：“把这两个捣乱的赶到一边去。”

男人面色一红，动作越发窘迫，他迅速收起画，走出了队伍。

沐梨想了想，也跟了过去。她观察到男人的大衣用料很讲究，但是边缘起了毛，不起眼的边角还有几处因洗过多遍而泛旧的痕迹，想必是家中突然遭难，出来卖画换钱来了。

她朝那人道：“我出五千大洋，买下你这幅图。”

“你什么？”男人大惊：“可是刚刚那拍卖行的老师傅它并不值钱。”

“我觉得它是值钱的。”沐梨嘴角弯起。

“成交！”男人的眼里泛起光，这个少女似乎自带一种让人稳住的气场，让他觉得刚刚鉴宝师的羞辱一点都不是事。

他接过沐梨给的兑券，心急火燎的走了。

周围的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沐梨：“这丫头怕不是托儿，是个家里有钱的纯傻子，不然哪个正常人会用五千大洋去买一副值一个大洋的画！”

那人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沐梨垂下眸子，面色沉静的拿着那副画，转身走到右边。

瓷瓶鉴定结果出来了，是一个不错的价格，和她预估的差不多。

沐梨把刚刚收的画也摆上去。

这个鉴宝师刚刚看到了那边发生的事情全过程，他面上露出些为难：“姐，那边那个是我们行有名的鉴宝师，他鉴过的东西，如果不值钱，那就是不值钱，准没错。你现在去追上那个男人，还来得及要回你的五千大洋。”

“您再仔细看看，这行笔，这渲染，很明显就是清湘老人的真迹。”

沐梨把画在他面前摊开，目光坚定。

“沐姐？”

突然，旁边一个清亮男声传来，带着一丝疑惑。

“少东家，青爷，张爷。”老者听到动静看到来人，忙起身作揖。

沐梨转头看去，那边走过来三个人，话那个步子飒沓锋锐，正是她昨天才见过面的李青焰。旁边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男子，穿一身格子西装，里头了领带，油头锃亮，还有一个看着年纪大些，雪白的褂子，颧骨稍微隆起，肤色温润有光。

没等沐梨开口，李青焰抢先几步快走过来，脸上笑出两个好看的弯弧：“果真是你，我们又见面了。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一幅画需要鉴定。”沐梨把手里的画幅展示给他看。

李青焰看了一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道：“张爷，您看这？”

张老听到李青焰的话，温声开口道：“沐姐，可否让我瞧瞧。”

一旁的鉴宝师心下一紧，他忍不住看了眼那边的沐梨，心想这个少女看着年纪，怎么会认识这几位大人物。

沐梨把画递了过去。李青焰凑到她耳边轻声介绍：“这位是画坛张爷，不仅作画是一绝，鉴画也是，人称一触纸墨，即能辨别宋明。”

那画在张老手上甫一展开，那拍卖坊少东家和他齐齐吸了口气。

“石涛。”少东家口中了个名字，张老赞同的点点头：“构图清奇，笔墨雄健恣重，是清湘老人的真迹没错。这画，至少价值一万大洋。”

“一万大洋！”旁边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脸来的太快，围观的人群一时都有些讪讪。他们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把目光纷纷投到了那边圆框眼镜鉴宝师身上。

圆框眼镜看到这一幕，慌了，急忙高声辩解：“我怎么可能看走眼！那画绝对是假的！”

张老面上露出一丝不快。

少东家看到他的神情，忙出声怒斥：“竟敢质疑张玉书先生？”

这个名字一出，周围又是一阵惊呼，这里在场的人即使不到对古董了若指掌的地步，那也至少是略有涉猎的，谁没听过张玉书的名号？那可是在整个画坛都名望极高的大佬，一个洋行的鉴宝师怎么可能比得过？

而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那边的圆框眼镜也是心里猛地一震，他当然知道张玉书是何人，他那画是真迹，那绝对是真迹。

少东家冷冷道：“眼睛还比不上一个姑娘，看来是年纪太大老眼昏花了，之后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少东家！”圆框眼镜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但看到对方冷漠的眼神，他嘴唇嚅嗫了半天，竟也不能再狡辩出一句话来。自己干了半辈子，没想到竟然跌在了一副没有印章的画上，终究是自己技不如人。

他最终还是颤颤巍巍低下头，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