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六足神人（1 / 1）

《超围》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m.chenxixsw.com)

b星没有什么食物，尤其是平民百姓，能放上桌面的只有一些粗糙的植物和温室豢养的家禽，所谓家禽，也是有且只有鸡而已。原夏将有限的食材做出了不同的菜色，芥菜炒蛋、鸡翅串烧、香煎油肚？？？？？？

“朋友约我出去逛街，要不一起去。”原夏一边啃着芥菜一边。

彻明吞下一口肉，“你不我还忘了，我上次见的那哥们，也想见见你。不如你叫上你闺蜜，咱们一起到外面兜风？”

“好啊，可我没有车。”

“我哥们有辆破飞卡，刚好四座，让他带点儿酒水，我们再准备点吃的。”

“我来安排吧！”原夏喜欢打点，但她转念一想，便：“去哪？”

“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一片处女地。”

秃狼的飞卡是辆敞篷车，车顶在飙车过桥洞时掀开了，打那时起就成了敞篷车。车子的前轮自带音响，但声音单调，重复着咔哒咔哒的颓废金属乐，轮毂上还有一条铁管散架了，开动时敲打着盘面，犹如丧气的爵士鼓或吊镲片。

但秃狼的行头还是很拉风，毕竟底层阶级几乎买不起汽车。

原夏的朋友是个标准美女，名叫蓝未，在一家甜点打印店做营业员，秃狼让她坐副驾，是后排腾出地儿给两夫妻，实则另有所图。

得知蓝未和原夏都喜欢听歌，秃狼在广播上调频，来自b星外层卫星的音乐电台切入，此时正在放送副歌部分。秃狼的判断没错，她们喜欢那种荒凉颓然的音乐，尤其钟爱无声乐队的曲风。

车上的氛围极好，外面荒芜的砂石地配上这样的曲境和心境，令人沉醉于当下，不虚此行。

原夏开口话：“你们的处女地该不会是外围蛮荒边界吧，那里是未开发的无人区。”

“与一般的无人区有所不同。”秃狼一边开车，一边侧脸对答，顺便看一眼蓝未。

蓝未染了一头乌紫色长发，在太空头罩里犹如宝石般，她话前喜欢咬一下嘴唇，“我是第一次走那么远。”

“放心吧，燃料充足。”

油门一轰，车子行驶了很长时间，b星的夜幕降临，日夜的转换比地球快四倍，六个时的车程就能迎接夜晚。星斗跳跃，车灯前面只有一片光点，其余部分全被黑暗笼罩。

黑夜让女人畏怯，却给男人壮胆，心神不宁的蓝未此时最容易将情感投射给别人，秃狼抓住契，不到一个时便获得了她的好感，进展顺利。

飞卡停靠在乌泱泱的黑暗中，四人各自下车，站在车灯前往远处看，却看不到特别的东西。

“我们得再等6时，等天亮才能看到处女地。”

“那么这6时怎么打发呢？”

他们在车灯组成的“篝火”边坐下，抿一口百加得朗姆酒，吃着自带的打印面包，讲起往事。

秃狼谈了一会，喝了口酒，便拉着蓝未走到了黑暗处。等他们回来，彼此俨然已经成为了恋人。

天光开始浮现，头顶不再是均匀的黑，从北边升起的比邻星仿佛一只刺瞎的猫眼，徐徐露出地平线，夜色这只黑猫的脸逐渐转为粉白，天空不是湛蓝，而是白，白得让人心寒。

比邻星移动得很快，只要多看一眼，便能感觉到升降。天光挪移，他们的影子呈现，光盖过了车灯。

他们回身，看到那拉长的影子一直伸展到地平线的尽头，那片处女地无比平坦，犹如洁白的纸张，他们的影子则是四道笔迹，如此充满韵味。

影子缩短，光线也越发充足，那平整的地面上居然没有一颗突兀的石子，犹如人工建造的无垠的广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

“这是天然形成的景观，殖民促进会一直没有踏足此地进行开发，因为没有开发价值。”

它的平整让人感觉到了人生的苍白，大自然也有无上的智能，也追求简洁严谨的表达，并非只有人类才善于创造规整的事物。

太空新人类自登陆b星以来，从未踏足这片处女地，地面有一层薄薄的积尘，若是有人进入，必然留下脚印。彻明首先向前走去，他将成为第一位征服此地的人。他脚步轻盈，落在平整的尘埃地面，缓缓下陷，抬起后，留下了太空服的脚印。这一幕令人联想起登月的阿姆斯特朗。

第二步下去，更加潜入那平坦得犹如虚拟世界的广漠大地，脚印也更加清晰，人类的足迹仿佛第一次在b星留下烙印，殖民与开拓无非是这一步步前往未知与虚无之旅。

彻明走了十几步，后面三人踩踏着他的脚印前行，好似在沼泽与泥潭中试步前行，实则害怕破坏这绝无仅有的平坦质地和自然的绝妙造诣。

彻明的脚步慢下来，直至停止，他已经深入处女地内部，渺的身躯包裹在虚无的旷野中，恍然若有所思。

他蹲下来，在前方的尘地上写下几个字，原夏从后方抵达，看到那几个字中有她的名字，还被一个心形包裹。原夏不吃这一套，但彻明却：“别看只是在尘埃里写你的名字，此地无风，写下的任何信息都会一直保留下来。”

人类的印记无非就是那尘土上书写的历史，我们曾以为的宇宙便是这无风的旷野，可那只是风暴尚未降临前的宁静。

他们沿着来时的脚印往回折返，不愿留下更多无法消失的痕迹，脚印连成的线如同一根细线，渺茫地探入无边的处女地。

彻明绕过原夏和蓝未，与后面的秃狼相会。两个姑娘则恰好结伴，看了眼尘埃地上的字迹，蓝未：“他很爱你！”

原夏脸上浮现出短暂的幸福感，旋即又沉下眼眸，“我约你出来，其实是有事和你商量。”

蓝未感觉她变了，因为她往常话直来直去，从不预设开场白。“怎么了？”

“我验了hcg浓度，看来是怀孕了。”

“哦，”蓝未不怎么惊讶，“你是要打掉吗？不告诉彻明？”

“不，正好相反。”

这反而让蓝未心尖一颤，“可你知道的，按我们的经济状况，连自身都养不活，更奢望养孩子。而且人工孵化的费用太高，你不可能承担得起。彻明看来也没什么正经收入。”

“我已经想好了，不靠人工孵化，自己解决！”

“你疯了吗？”蓝未压低声音向她吼道，“你怎么可能靠自己的子宫——”

“自然而然的分娩，不需一分钱。但我还是——想向你借点钱。”

蓝未叹了一口气，“借钱可以，可奈何我也没几个子，你的命比较重要，我不妨帮你买个意外险——不是诅咒你，只是保障。”

“你有门道？”

“来店里买东西的都是中产阶级，我认识一个卖保险的，他对我有点意思，我想他可以帮你做一份保单。”

彻明赶上秃狼，两人边走边话，彻明先开口，“喜欢吗？”

“喜欢什么？”

“那姑娘！”彻明的把眼神往后丢。

“不错，只是追她的人不少，她的耳坠看来是别的男人送的，一看便知，而且是有钱但没什么品味的男人送的。”

“要对自己有信心，钱靠脑子总能挣到。”

秃狼咧嘴一笑，“你开发的游戏很成功，眼下已经突破引爆点，虽然沉淀下的优质用户不多，但都是些精英阶级，影响面很大。”

“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挣到，想不到怎么挣。”

“总能想到的。不过我在关注一支股票，从昨天开始跳空高开、涨势强劲，我从内线得知，股票还会继续高企。要不一起投资？”

“什么股票？”

“新上市的武器板块，殖民促进会的大部分矿产行业现在转而研发武器。告诉你一个内幕，引爆点其实来源于你的游戏，关于地外文明和大后方的威胁引发了热议话题，武器开发成为热门。所以你看，总有人能想到赚钱的方式，只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武器板块！准备干什么，打仗？”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市场认为只要打仗，就能刺激经济，尤其是武器开发方面的经济投入。”

“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你只要跟着潮流走就行，无需过多思考。推荐你买位于a股武器板块中的概念股，现在比较有研发前景的武器是九重弹、褶弓、影箭、捕天罟和夜游叉。”

彻明的耳边一阵悸动，“他们使用了我游戏里的概念进行营销？”

“是的，殖民促进会那帮人真牛，从这些虚幻的事物中也能发现商。所以，不是你的东西不好，而是不知道怎么利用。”

他们已经沿着脚印离开处女地，彻明思索一会，便：“我给你看样东西，依你的商业头脑，应该有不同的见解。”

他们坐在飞卡的驾驶室里，无视两位姑娘在车前不远处独自漫步，他们在太空服的头套中切入vr画面，进入了超围游戏端口。

加载的画面是彻明精心设计的，一颗九重玄日逐渐膨胀并一层层退掉火红外衣的过程，等九重外衣散尽，游戏加载完毕，他们的视野便进入游戏世界。

彻明直接跳过前几个关卡，来到“九重玄日”主题板块，只见六足神人正在攀爬通神否木，这位角色背后的玩家是匿名的，界面上只出现了昵称。

头顶的树枝已经被玩家修饰得更加富有实感，纵横交错的枝杈如倒置的围棋棋盘，形成规格大一致的方格，而格当中偶尔显露的星果则是围棋中的一颗颗白子。

登上树顶，彻明便问六足神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六足神人：“我在提炼负质量物资。”

“哦，反物质？”

“不是反物质，而是负质量物质，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怎么提炼？”

“我们研究组很早便进行了负质量研究，拥有一套提炼思路，只是展示没能付诸实践。看到这则神话中关于神树和星果的隐喻后，我们便断定它与负质量物质的提炼过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能来听听吗？”

“神话中提到，神树的枝杈是时空相位坐标系，天干地支构成的络是时间与空间，而天的孔洞便是星果。如同——棋盘”

“棋子就是负质量物质？”

六足神人：“是的，在时空格的缝隙中，会形成一粒极为微的负质量物质，它的质量属性与常态物质决然相反。”

“所以你们已经提炼出了？”

“暂时没法提炼，就像星果落在地上便会成为顽石一样，它一旦被取，也会失去负质量属性。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树上的天獉兽，它暗示的也许是一种自由粒子，只要将它制服，星果或负质量物质才能获取。如同用黑子围困白子，便能将其取出。”

“负质量物质有什么属性？”

“它遇到常态物质后，具有坍缩的属性！”

“可问题是，衍姬吞进星果后反倒是肚子膨胀，而生出的九重玄日也是往外膨胀的。”

“是啊，我今天登陆游戏的目的便在于此，研究其中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