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游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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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裂者感觉身体不适，球肚里暴雷响彻，释放热量与光芒，电流形成的光蛛络覆盖它体内大半区域。每一条蛛上都有数以亿计的等离子通递介质，那是它的神经元纤维丛，也是能量传输的血管。

显然，吞裂者球肚中的子代正在成长，它从微的转子变为团聚晶包，再逐渐向外扩充边缘，形成如同星云物质的虚渺存在，然后向内坍缩，变为型风暴团，继续扩张，便又有了可以辨认的身体结构，包括点状肢簇，泛黄粘稠的意识域，闪烁着光芒。

子代那而可爱的皮膜与吞裂者的皮膜接触，一种称之为“爱”的额外信息冗余残留于络中，满怀快感，比起吞咽本身带来的满足，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预计子代将在20转量子涨落后诞生，那时边界炫光闪现大约十二次，它的子代已经在肚中孕育了超过53道炫光的时常。

球肚中的因子逐渐成型，有了毛茸茸凸起的肢簇丛，模糊可见色带调频。它保留了吞裂者的形态，犹如依照量子纠缠对拷贝出的副本，自旋相反，振幅频率却又相同，仿佛波色子与费米子对。

吞裂者思索，子代的诞生无非是将自我存在的印记通过拷贝的方式，广布于大地之上。泼洒基因便如同一场无尽永续的播种，征服大地，标示领地，让每一个子代都能分封这广漠星球的一片疆域。即便，这疆域是封闭的球世界。

吞裂者借此想到，自己的球肚难道不就是个微型的星球吗？难道大地也是星球，孕育着它腹中的生命？

彻明梦见了他母亲，苏慕寒缓缓抬起眼睛，闪耀的光泽如银铃般的钩子，死死扣住他的心。苏慕寒走向岩尖，上衣从双肩滑落，里面却不是肉，她变成了飞蛾，转身起飞，扑向反物质引擎的火焰，消失在黑潭的伪裸奇点之中。

彻明惊醒，他在中控室的座位上打了个盹，大脑又把昨晚的梦复现了一遍。

航行器的足迹丈量着宇宙中这段绵长又短瞬的时间——三年，如果在冬眠中度过，无疑只是积累了一段未曾展开的虚时间，生命活过的痕迹几近于无。但彻明与原夏的这三年的航行却在彼此的头脑里沉淀出一道刻骨铭心的记忆，活着的意义便在于此，活着的意义无非是从时间的煨烬里索要一段记忆。

来自地球的三篇潜意识神话在他们记忆中雕刻的凿痕最深，其次是那不清道不明的爱。

彻明坐在中控室的主驾驶位，转头看到原夏的侧脸，稍微杂乱的短发虚掩着脸颊上的一道擦痕，仿若一道没有抹干净的唇红，显出一丝娇媚。

彻明亲吻过去，原夏的反应很激烈，将对方的脖子拧歪，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那道擦痕是昨晚他们缠绵时厮打的结果，他们这三年惯常如此，恩爱前总要先打上一架，屈服者任其摆布。看这道擦痕的惨烈程度，想必能得知昨晚的胜负极为明朗。但彻明也并非轻易便能得，过程犹如制服一条恶龙。

原夏把从彻明的脖子上拿开，“还有几天就回航了，倒时候我们各回各家！”

彻明按摩着脖子上打结的肌肉，：“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你身上的债务比我还重，我可不想嫁给你！”

“那不正好，我们一起还债，不定你那份我还能帮着还上。”

“不定？不定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定’的意思，只要你嫁给我，你的债务我帮你清零。”

“霍，”原夏翻着眼白，一脸鄙夷，“来轻巧，你怎么还？”

“用我们爱情的结晶。”

原夏一愣，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以为结晶在里面。彻明却指着屏幕上一个游戏端口：“我指的是这个！”

他们在这三年里，读完了单妮发来的三篇神话，彻明首先想到的不是神话里可能蕴含的秘密，而是商。

彻明：“这是我开发的解谜游戏，完整还原大撕裂和三篇神话，单青羽要我把这些信息透漏给b星的人，我懂他们从不关注正儿八经的事，与其教不如游戏，也好从中赚点钱。”

原夏瞟了眼那个游戏的标志，标题为“超围”，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听起来就像“超模的三围”，略显败俗，不过正合了资本社会的商业趣味。

原夏问：“你想开发游戏来赚钱？”

彻明点开进入游戏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艘破旧的飞船，毫无悬念，那是蒲公英僵尸飞船，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借助航行器来到登陆口，这一幕和三年前无异，只不过现在是通过虚拟游戏界面故地重游。

“这些建模和画面都是你做的？”

“是计算通过我们的球珠拍摄的画面合成的，不算完整，但足够支撑一款游戏。”

他们让虚拟化身进入飞船，来到一个房间，彻明：“参与游戏的人首先会在这里看到那段恐怖视频，然后带着惶恐的情绪继续往下探寻。”

“你想让他们探寻我们所经历过的事件？”

“不是全部事件，我精简了一下，肯定不会遇到单青羽和左拉尔。”

室内还有一面黑板，解谜者需通过一步步的探寻才能看懂黑板上的内容，理解什么是大撕裂，同时找到开关，打开大爆炸的漏斗模型投影。

这些都在原夏的预料之内，预料之外的设定在下面。

她看到房间后面有三道门，每个门脸上都写着文字，分别是“九重玄日”“弓与风筝”和“夜神宿盲”。

彻明：“关键的地方在里面，推开看看。”

借助太空服的动态感应装置，原夏虚拟的触碰到了第一扇大门，富有实感，门的细节丰富，难以区分真假。

但门外世界的画风却反差很大，原本阴郁的僵尸飞船外面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卡通世界，一棵巨大的神树拔地而起，直穿云霄。

那是虚拟的“九重玄日”世界，原夏本来想着“哇”一声表示惊讶，等她的眼睛看清了细节，却变成了倒喝彩。

不仅是画风的纰漏，那些建模简直粗糙得有些滑稽。

“这东西能吸引玩家，还能赚钱？”

“玩家进入这里主要是解谜，画风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会从三则神话的暗示中找到解谜的乐趣。这款游戏是开源共享的，任何人都可以对它进行修改，画风也会慢慢严肃起来。”

“我不觉得有什么乐趣。”

“你看头顶。”

原夏这才看到，她的虚拟化身头上有个流程条，那代表血量，也是一种倒计时。

“解谜有时间限定，时间用完后便会遭受大撕裂。整个游戏的背景设定为宇宙的外层有地外文明即将发起大撕裂攻击，敌人是六只脚的怪物，而人类依靠智慧破解谜团。”

“这的确把枯燥的理论形象化了，但你打算怎么靠它赚钱？进入游戏需要缴费入会，还是靠买卖装备？”

“暂时不打算盈利，先吸收一部分稳定玩家后再考虑增加付费项目。不过——”

“不过什么？”

“前期需要租用服务器，这还得先投入一部分钱。”

原夏把脸沉下来，“饶了这么大一圈，你无非想让我帮你支撑这个东西是吧，结婚只是幌子，好把我的婚前财产拿出去花。”

“嘿，别想得那么绝情，我想去殖民促进会贷款，虽然我之前的债务还没有清零。”

原夏白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片牙花，“我虽然懂得不多，但也听过维持一款游戏前期需要大量烧钱，你可别把自己烧成了无底洞。”

“放心，债务我担着，到时候赚了钱也还分你一半。”

“真的？”原夏的眼珠子打转，笑开的贝齿也比往常更白了些，她心想着自己不仅可以规避风险，还能有潜在的收益，这买卖不算吃亏。但彻明想得更远一些，要求与原夏结婚，本身就是平摊风险，吃亏的最后还不知是谁。

正当他们谈论的间隙，头顶的血量条已经枯竭，整个游戏停止运行，画面中出现大大的“gameover”，紧接着世界被拉扯变形，事物逐渐粉碎，视野也慢慢黑下来。这个过程就是大撕裂。

回到现实的彻明：“如果是通过意识上传或脑直连的方式参与游戏，你还能感受到脑细胞被撕裂的刺激感。”

“不痛吗？”

“你想痛的话也是可以，模拟脑死亡？”

原夏没有追问，等航行器进入减速飞行，包裹的黑潭解开后，彻明赶紧在b星的络平台上线了这款名叫“超围”的游戏，等待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