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专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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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方面派来的三名新同事主要负责数据处理，其中有一名女性，极为出众，无论是相貌还是举止都散发光芒。女人虽然带着美国范，却是地道的中国人，所以人们的目光更加落向她，俨然成了万众焦点。

她发束简单往上梳，发髻高企，将其身材塑造得更为挺拔。一副品牌红框眼镜掩盖不住她那穿透力极强的眼神，脸颊上轮廓分明，像精心削过的苹果，肥瘦得益。尤其是那柔曼的鼻梁，如平面模特一般极富特点，好似用钢筋混泥土构造而成，坚挺异常。

她嘴角深陷，嘴唇饱满，下唇的投影带着粉紫色，以为是眼影，顺着下巴那绝妙的弧线，笑起来能带动整个下颌骨全部细微的肌肉，一颦一笑都像是用心排练好的最佳呈现。

单青羽把脸挪开，他生平最怕遇见的女性现在正离他几步之遥，他怀揣着忐忑，躲在人群背后。

她坐下时，右举起一沓资料，轻摇着弯腰，左抚顺身后的衬裙，顺势翘起右腿，双膝一上一下，交错摆放。指与高跟鞋都如此尖锐，可以戳穿男人的心，而单青羽最怕那种尖锐，仿佛他是个中空的气球，经不起刀锋一试。女人扫视众人，落向单青羽，一道电波像利箭似地射来，单青羽仿若被扎了一下，浑身不自在起来。

高成向大家介绍新人，但那两名美国友人的名字太长，单青羽没有听清楚，更记不住，只有女人的名字像清脆刺耳的蝉鸣一般，让他过耳不忘——苏慕寒。

单青羽没有往下听高成的介绍，而是循环播放着“苏慕寒”三个字，犹如入了心的魔咒，让他的意识停止呼吸，停留在这三个字所创造的意境中。单青羽打了身冷颤，这个名字就像冰尖做成的针毡，让他坐立不安。

他审视自己的内心，明白过来，因为对方太美太惹眼，反而变成了带刺的仙人掌，无法亲近。这种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只存在于梦幻中，并非可以触及。而当她变得可以触及时，却又堕回虚无的梦境中，令人内心悬空，不够踏实。

他想了半天，高成已经站起身，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有几个组员和新成员攀谈起来，他们英语口语流畅，毫无语言障碍。

这几天的合作因为彼此的努力，进行得有条不紊，高成作为主心骨，像一条绳索串联起每一个人，只有单青羽觉得自己难以融入到集体之中，那三位新人的到来，更让他感觉到了疏远。

美国天眼的数据不断汇入，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单青羽只有在高强度工作中才有了忘我的体验，然而一但松懈下来，心就飘忽到苏慕寒身上，好像她是办公室里栽种的一盆花，可以养眼，缓解疲劳。但她又不是普通的花，而是沙漠仙人掌，只限于远观，不可近觑。

单青羽发现，她即便有傲人的颜值，形貌也颇为轻佻，但工作上却毫不逊色，不输于在场任何一个人。只可惜单青羽没能听到她的相关背景，否则也可以进一步深入了解对方。

苏慕寒身上散发的恒星光芒不容他人忽视。只有高成，像是瞎了的老农，面朝黄土背朝天，将苏慕寒的光芒挡在后背，低头埋于这项工作之中，深耕着脚下的黄土。高成即便扶在苏慕寒旁边，眼神也一刻不息地注视着屏幕，一同研究数据节点，从未有一点儿流露出别的神色。也许他一个中年人已经看不到浓艳的女色了吧，眼前一切都淡漠得发白，只有工作才是第一要务。

池晚凌告诉单青羽，她要再次下洞，这一趟依然要花三四个月时间。

单青羽不再有孤独之感，内心显然已经被苏慕寒占据。这是危险信号，但是对于不谙男女之恋的单青羽而言，一切都如暗流涌动，像是无声的腐蚀。

虽然这几个月的工作可谓炼狱之苦，但苏慕寒如同持续发光的热源，催男人们燃烧掉了最后一点气力，只为在她面前显示自我。苏慕寒在工作中冷静克制，一如职场女王，可单青羽注意到她表面的冷淡却隐藏着温热的内在，像是星球地表与地核的区别。

这一察觉来自于第一轮数据整合的尾声。那时高成宣布第一轮整合结束，所有人紧绷着的弦都松了下来，发出各种解脱苦海般的呻吟，只有苏慕寒做了一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屏气凝神。

她把椅子往后轻轻一靠，身子打斜，解开那帮了两个月的发髻。一时间，发丝如水库决堤，青黑的发浪倾泻而下，滚涌而来，在空中如同酥弹的面条，顺滑抖动。她摇了几下脖子，耳珠以上的发丝像是海涛里的浪花，时而浮现，时而消隐，那般挑逗人心。

控制室里只有烟味和汗臭味，但那一刻，单青羽似乎闻到了亲切的发丝香气。此时的苏慕寒不再是埋头工作的职员，而是长发飘然的女神。她从寒冰融化成了滚烫的波涛。

高成安排大家在侧壁的一个球凸餐厅里聚会，他包下整个球凸厢房，一个圆球形的玻璃罩外面是瓦蓝色的地球，这是单青羽自抵达太空城以来首次回望地球。

苏慕寒开了瓶叫不上名字的香槟，熟练地倒在高脚杯里，做起了服务生，给组员递上酒水。不在工作状态的她变成了另一个人，笑容满格，露出八颗雪白的牙，有一丝粉嫩的牙床像是嵌在白银里的玛瑙，令人回味悠长。

单青羽听到她和同事话，语气极为夸张，措辞也不顾别人感受，如同那些走在红地毯上的女星，正在和粉丝扯谈，炫耀着好莱坞式的价值观。

苏慕寒：“中国的射电天文台虽是大口径、大视场、大天区、多目标，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胃王，但超算系统却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好比一个狼吞虎咽的人却是个吸收能力极差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