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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因为瞌睡声太响,江殷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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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 江殷已经站在了门前,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冰冰盯着陆瑜的方向。

陆玖实在没料到江殷会出现在梅先生的府邸当中,着实有些意外。

她下意识去看他的手, 想知道他的伤势是不是好些了。

江殷的手上还缠着纱布, 但是纱布缠绕的厚度却比之前薄了许多,陆玖看见他在慢慢痊愈,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放下。

江殷一出现,陆瑜顿时没了方才的气焰。

有江殷这位世子在此, 她陆瑜的身份便算不得多尊贵,且上次在集英殿前,江殷给她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陆瑜不敢轻易招惹这个疯子,生怕她动手伤了自己。

江殷病了这么些天,人看着似乎清减了一些, 面庞好看的轮廓越发鲜明。

他站直身, 双手环胸, 先朝着陆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信步闲庭朝着姐妹俩所在的方向靠近。

陆瑜很是害怕江殷,他每走一步, 她就往后退一步。

待江殷走上跟前的时候,陆瑜整个人已经退到了陆玖的身后。

江殷在坐席前站定,而后看着出言劝阻陆瑜的侍女问道:“除了江烨江炜两兄弟以外,我的身份, 要坐这张位置, 应该足够了吧?”

梅府的丫鬟们都是新从京师买进的丫鬟,自然知道素有混世魔王之名的江殷,不敢不恭敬, 连忙道:“世子请随意。”

江殷舒然扬了扬眉毛,而后径直落座在了那张好的坐席上。

江殷身前是东宫兄弟二人的席位,这是不会改变的,陆瑜想挨着江炜坐,可若是这样,她就要坐在江殷的身旁,这是她万万不愿意的!可她更不敢把江殷赶到后边去坐。

陆玖一口银牙压碎,思来想去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掐着假笑,忍痛装作大方对陆玖道:“好妹妹,你与世子交好,不如你坐他身边吧,姐姐我就坐你们身后。”

着,还没等陆玖开口答应,陆瑜便故作亲昵地挽着陆玖的手,将她带到了江殷身侧空着的位置上,按着她的肩膀请她坐下,接着飞也似地坐到了后面的位置,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玖坐在江殷的身边,二人几日不见,加之前不久又吵了架,一会面,二人的脸皆有些泛红。

江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行为举动都有些不知所措,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才显得自己不刻意,而陆玖坐在他身侧,明面上是在娴静翻看面前摆放的典籍,实际趁着江殷不留意的时候,也会偷偷拿余光瞄他,看看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二人之间,谁也没有先话。

江殷偷偷看着身侧正在看书的陆玖,心里也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先开口话。

这几日,虽然名为在家养病,可实际上他知道,自己的手受伤根本不耽误听学,自己只不过不知道如何面对陆玖罢了。

他虽然介怀江烨过的那席话,可是在他心里,他其实是相信陆玖的,他相信,陆玖跟江烨之间绝不会有什么,因此他也在反思,之前是不是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反而伤了陆玖的心。

近乡情怯,人在自己跟前,自己却不好意思开口,纵使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自己已经独自一人对着墙反复练习过千百遍的道歉。

而他不知道,陆玖此刻的心境也与他一样。

他不在的这几日里,她也总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人在着急上火的时候,总是容易出违心的话,做出违心的事,那两天二人之间的误会太多,饶是陆玖,也无法很好很平静地处理,而等到事情过去以后再想,才会觉得彼时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实在有很大的问题。

两个人心里都在做挣扎,过了一阵,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着彼此,异口同声地开口:“陆玖……”“那个,江殷……”

话刚出来,两个人却又都愣住了,江殷正想让陆玖先,却听到门外一阵动静,陆玖抬头循声望去,但见是江烨领着江炜同几位世家公子一道走进了书斋内。

“陆姑娘。”见到陆玖,江烨便温和地抬起手冲她招呼。

见到来人,书房之内早到的公子姐们都纷纷起身行礼。

陆瑜慌忙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提着装饰繁琐的衣裙起身,满脸笑意盈然地冲着江炜的方向一笑。

江炜站在江烨的身后,望见陆瑜的笑容,干干一笑,随机别过了目光,将眼神放在了陆玖的身上。

得到陆瑜之后,江炜的心境发生了莫大的转变,从前他只觉得陆瑜娇憨可爱,可当真地在一起了,他却觉得她有的时候实在不能称之为娇憨,而是单纯的蠢,也有些过于黏人和不知礼数。倒是陆玖,清冷貌美,分寸得宜,在一起的话,应当会让人十分舒适吧。

只可惜……江炜悄悄看了一眼江烨,心里暗自摇头,只可惜这么个妙人,兄长竟然也看上了。

如此,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也只能守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想到这里,江炜愈加后悔,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听从陆瑜的唆使,去宣平侯府要死要活地找华阳长公主退亲,若是不退亲,现在有这么个绝色放在府里,该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

见江烨同自己招呼,陆玖也只维持着应当的礼仪,对着他福了福身。

江烨的目光微微含笑,而后又落在一旁江殷的身上。

“咦?元朗也来了?”江烨笑着,语气里含着一丝诧异,“我记得,元朗一向是不喜欢来听这些讲学的,怎的今天倒是如此好学,不请自来了?”

江炜站在江烨的身后,他速来有些怕江殷,可是今日当着兄长面前,有恃无恐,是以腰杆子也逐渐硬了起来。

听完江烨的话,他兀自嗤笑一声,挑衅看着江殷揶揄道:“江殷,今日来听这六朝史的人,皆收到了我兄长所递的名帖,你一个没受到邀请的人,来这儿凑什么热闹?你莫不是以为这里摆酒席,有没有请帖都能来混着喝两口酒吧?这儿可是梅先生的书房,清净地方,别又叫你弄得乌烟瘴气。”

江殷不动如山坐在原地,听完江炜的话,英朗的眉头扬起来,眼帘朝着江炜的方向一掀,朗声反问道:“老子就是喜欢不请自来,怎么了?这儿有规矩写了我不能来听六朝史?我来这儿是读书还是吃席你得管得着?正经不是来吃你江炜的席不就行了?”

江炜叫江殷一激,差点儿跳起脚来,指着对方就叱责道:“江殷!你怎么话呢?”

江殷靠在坐席上,双手枕在后脑上,一双长腿豁然抬起嗙嗙两声交叠着放在桌面上,挑眉毛回应江炜的话:“我怎么话?我当然是罩着人话的方式话了?怎么?你听不懂这种话的方法?哦,也是,不是人的东西,怎么能听懂人讲话的方式呢?”

“江殷你骂谁呢?”江炜气急败坏指着江殷。

江殷仍旧维持着舒服的姿势,半靠在椅子上,闲闲道:“我没骂谁,但一定要的话,谁话,我骂的就是谁。”

“江殷,你很能啊?”站在江烨身侧的一位紫衣公子双手环胸走上前,冷冷睨着江殷。陆玖认出来,是许久未见的,与江烨交好的骠骑将军府二公子苏凛。

江殷切了一声,没话。

江烨伸手拦住了苏凛,又转过眸子似是不悦地淡淡点了一句江炜:“行了,今日是来听学的,不是来吵架的,都住嘴。”

听见江烨开口,苏凛这才收敛起自己的傲气,低下头,按剑规规矩矩地退到了江烨身后,江炜也不敢再开口,脖子一缩,乖乖闭上了嘴。

“元朗肯来,这是好事。”江烨笑着,迈步朝着坐席走近,他站在江殷身前的座位上,秀丽温和的眉眼如同春风般温柔,“你肯学,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为你高兴。”

“切。”江殷一向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他的世界里,只有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两种,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他觉得一句客套话都是浪费时间。

江烨显然没有因为江殷的不敬而生气,反而态度温和地转过身,对着周遭的各位公子姐道:“今日是来听学的,大家随意些,各自落座吧。”

“遵皇太孙之命。”众人道谢,而后选一个位置坐下。

江烨坐在了陆玖身前的位置上,江炜则在江殷前面的位置落座,江殷背后乃是苏凛,苏凛的身侧坐着陆瑜,其余人则是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坐席。

众人落座后,梅先生也从书房外走进来,一袭素色的衣袍飘逸十分,简单讲了几句过场话后,便开始正式讲解这部《六朝史》,陆玖翻开自己面前的典籍,开始跟随梅先生的进度重新翻看文字。

这部书晦涩难懂,陆玖看了许多次,可是对里头的一些典故深意都只是一知半解,而梅先生精通于此,字字句句都是如扎针见血一般令人很快看懂,很快理解其中的意思,抛开别的因素来,今日若是真缺席了这一堂讲学,自己可能是后悔许久。

十几个学生之间,陆玖算是听得最最认真的,全程能够跟随梅先生的思绪,同时还要提笔记下一下要点方便今后温习,也能够在梅先生提问的时候站出来回答。

除了陆玖,江烨亦是一个很好的学生,面带微笑听着梅先生的课,中途还能同先生探讨,叫梅先生很是高兴。

其他如江炜、苏凛等人,面前还能够维持认真听讲的样子,可是心却早已经飞出了书房之外,类如陆瑜这样的学生,更是早已经分神。

也无怪,他们今日原本就只是用来充数而已,何况他们面份上都还假装着听学的样子,梅先生虽然察觉到他们跟不上进度,但也没有责怪,而是专注于自己的讲学,一路往后讲下去,等尽一个朝代时,他已然得十分尽兴入迷,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梅先生对于六朝史书研究颇深,喜欢颇深,因此,只要不断他的讲学,他便不会为难于你。

而江殷却是与所有人都不同。

他速来不喜欢读书,在南池先生的手下读那些通俗易懂的课本都已经觉得无聊发闷,现在听更加晦涩难懂的六朝史,只觉得与听天书无异。

他原本也想认真听一听这个姓梅的老头究竟的什么,将书本笔墨还有纸张全然规矩地摆在桌面上,算好好听学,加提防着江烨这卑鄙人,以防他对陆玖又动什么歪心思。

可是随着课程逐渐往后,他的眼皮忍不住地就开始起架来,只觉得那梅先生犹如在念一块又臭又长的裹脚布,直念叨得他昏昏欲睡。

江殷听学的坐姿,从原本的正襟危坐认真听学,慢慢变成撑着一点腮帮子认真听学,再变成撑着腮帮子同时眼皮着架听学,到最后整个人瘫软如烂泥靠着手臂支撑睡过去,再到最后……

陆玖正在静心提笔做笔记,却忽然听见身侧传来一阵阵嘹亮且极其富有规律的瞌睡声。

这一阵瞌睡声,不仅是陆玖听见,书房之内的其他学生也都听见了,纷纷转过头来寻声望向瞌睡之人,就连原本正讲在兴头上的梅先生也缓缓阖上了嘴,拧着眉不解气愤地巡视是谁在讲学之时公然睡大觉。

陆玖看着身侧的江殷,整个人早已经睡得瘫软下去,上半身伏在宽阔的桌面上,脸贴着长案,正熟睡得香甜,瞌睡声在此刻安静的环境内更是扎人耳朵。

不知道为何,书斋内似乎总是江殷睡大觉的圣地。

就连何羡愚都曾与她吐槽过,江殷在其他地界上睡觉,总是需要个一时半刻,才能入睡,有时候精力旺盛,甚至要辗转半个时辰才能合上眼。

而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只要江殷人在书斋或是书房内,在他面前放上几本有字的书,再有一个先生在跟前开始讲学,江殷总是能够在瞬息之间困倦,而后在须臾之间入眠,比吃了迷药都灵,那睡过去的速度叫一个快,而且还睡得十分香甜。

书和先生,就是江殷天然的催眠圣物。

今日江殷竟然肯跟随自己前来听六朝史,陆玖还十分担心他会不会在课上直接睡昏过去,毕竟这讲学十分枯燥。

然而一开始的时候,江殷听学的态度十分良好,陆玖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以为他这次会与以前有所不同……

呵,男人。

最后还不是睡过去了。

江烨听见这瞌睡声未曾回头,仍然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典籍,而江炜与苏凛等一干人则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笑看江殷,等着他一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出丑。

陆玖抬眸,察觉到梅先生的脸越来越差,于是连忙伸手,推了一下江殷的胳膊,想要借此将他弄醒。

谁知道,江殷睡的——那叫一个香甜啊!陆玖用胳膊去戳他的手臂,他不仅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嘴角还露出了恬静的微笑,好像在梦里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江殷、江殷!”陆玖发现无法用胳膊肘推醒江殷,便声开口提醒,同时用手悄悄推了推他的肩膀。

可江殷睡得正熟,怎么会醒过来?

身旁看热闹的众人眼底笑意愈深,梅先生则面沉如水。

陆玖实在无法,于是将手探到桌子底下,直接用手在江殷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江殷原本正做美梦,梦见自己同陆玖成婚,何羡愚、徐月知、容冽等一众人皆来参加他们的喜宴,大家正喝着喜酒,自己腰间忽然猛地一痛,他下意识身后去护住自己腰上感觉疼痛的地方,眼睛陡然睁开,大叫出声:“谁!”

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正处在梅先生的书房内听六朝史,捂着腰气急败坏地冲身站起,目露凶光地环视周围。

周身一众公子姐们的目光团团围住江殷,几位姐们三三两两靠在一处,用绢子捂着唇鼻,瞧着江殷的方向偷笑。

坐在江殷身前的江炜看得最清楚,径直看见江殷嘴边还沾着几丝银白的不明液体,忍不住腹大笑道:“江殷,你擦擦梦口水吧!”

此言一出,引得书房内的公子姐们都大笑起来,前座的江烨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笑。

陆玖扶额坐在江殷身侧,抬眸无奈看了一眼还有些懵懂未回神的江殷,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张绢布,扬手递给了他。

江殷连忙伸手以手背揩了下脸,这才发觉自己都已经睡得开始流口水了,脸上顿时也有些发烧,连忙接过一旁陆玖递过来的帕子。

脸上烧得慌倒不是因为江炜及其他公子姐们的嘲笑,而是他觉得自己今日分明是来陪同陆玖听学的,来之前还下定决心一定不在课上睡过去,可自己还是没抵挡住困倦,径直睡了过去,还是让陆玖亲自叫醒的。

江殷用帕子把脸擦干净,而是抬头朝着梅先生的方向抱拳拱手,赔礼道:“失礼了先生,学生知道错了,一定好好听学,绝不再睡过去!”

梅先生被他搅扰了讲书的兴致,面沉如水,但念在已经道歉悔过,也不愿意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了所有人听学的进度,于是便只不悦地摆了摆手,让他重新坐下,并未责怪。

江殷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重新落座下来,嘴角抿紧,握紧了拳头,站在心里痛定思痛地告诫自己,接下来的课上决不能再睡过去,一定一定要认真听讲!

心里这么想着,他点了点头,给自己鼓足了劲,便开始继续听梅先生讲学。

陆玖侧眸悄悄用余光瞥了眼江殷,发现他正襟危坐,一副要改过自新的坚定神情,眼睛也一眨不眨地认真看向梅先生的方向。

她不放心地叹了口气,还是转过头继续看下一段六朝史的内容。

今日这堂六朝史是江殷托何羡愚好不容易听到的机会,他心里想着,自己决不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决不能睡,决不能给江烨一丝可乘之机!

可想法很美好,现实很糟糕,江殷在心里的誓言刚发完不久,坚持着听了梅先生讲了五句话,眼皮又开始不争气地架。

他只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犹如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人,无论他的意识如何在中间企图棒鸳鸯,上下眼皮都会冲破意识控制的阻力,拼死相合。

江殷撑着半边腮帮子,继续往下听,一边听,脑袋一边开始钓鱼,过了一阵,意识也开始渐渐涣散,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眼皮闭着,真舒服啊!

这边陆玖继续跟随着梅先生的指导往后翻看六朝史,刚翻过去一页,耳畔熟悉的瞌睡声再度传来。

她方才错开眼一会儿,他竟然又睡着了!

梅先生自然也听到了这阵响亮的瞌睡声,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记眼神精准无误地扫向江殷所坐的位置上。

除去陆玖与江烨,整个书房当中的人都向江殷投来奚落的眼神。

梅先生最前的席位走下来,直接站定在江殷的身侧,将手里的一卷六朝史书握成桶,猛地朝着江殷的桌面上砸去,怒斥道:“齐王世子!”

一声还不足以将江殷喊醒,梅先生面沉如水,又凑近了江殷耳边大喊一声:“齐王世子!该睡醒了!”

陆玖坐在江殷身侧,当着梅先生面前,她亦不好插手此事,只得在旁边看着,心里焦急地期盼这尊睡神能够快点醒过来!

可是事与愿违,江殷比方才那次睡得更香!

梅先生一向把读书的地方看得比任何的地方都高洁干净,自然不能容忍江殷在他的课堂上睡大觉,还睡了两次之多!简直令人发指!

陆玖试探地看向梅先生,温声请示:“先生,还是让我叫醒他吧。”

“不必。”梅先生的口气十分决绝冷酷,他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江殷,冷声道,“这种人,就算叫醒他再多次,也还是会重新睡过去。我看,他就不适合在这儿待着!”

话音刚落,梅先生仰头,对着院外喊了一声:“叫院子里的侍卫们进来!”

陆玖心中一惊,忙想要替江殷开口话,恰此时,坐在她身前的江烨转过身子来,温和笑着看向她,似是有意无意地劝阻她替江殷话:“陆姑娘,这是梅先生这里的规矩,你我还有元朗今日既然来了这里,便都应该客随主便,听从先生的意思。元朗他既然已经睡过两次,可见是对这六朝史不太感兴趣,从没不喝水的牛强按头的道理,我们也不好拘着他在此处强听。”

陆玖还想开口再帮江殷什么,可梅先生已经叫了外院的家丁们进来。

六七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梅先生面前恭敬行礼:“老爷可有吩咐?”

梅先生一脸阴沉地指向趴在桌上熟睡的江殷,气得颤颤道:“……把这个瞌睡的人,连人带书,通通扔出我的书房!”

梅先生虽然只是一介老学究,可是在江宁当地却是非常有名望的先辈,此番从江宁书院调任上京,也是皇上授意,由朝廷礼部费苦心从地方请上来的,身份格外贵重,丢一个不肯听讲的世子出去,也不会有人什么。

因此梅先生的命令一下,家丁们便迅速上前,二话没地抓起江殷,一并带着他桌案上用过的笔墨纸砚,准备将他直接叉出书房:“一、二、三——起!”

江殷迷迷糊糊地方才睁开眼睛,猛地意识到糟糕,自己恐怕是又睡过去了,正想道歉,却见几张壮汉的大脸正围在身边,他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家丁们径直抬出了书房。

梅先生气得在背后怒斥:“今日讲学完毕前,老夫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

话毕,书房的门一关,江殷彻底被隔绝在了书房之外。

“先生,我……”江殷在窗边朝梅先生喊,还想要为自己辩解。

“你再吵闹,就不是请你出书院了,是请你离开这座宅子!”梅先生板着脸,甚是严肃认真地道。

这一句话,让原本还想开口解释的江殷彻底闭上了嘴,他站在窗户外,目光转移向陆玖。

触及到他的目光,陆玖也有些无奈,在课上睡觉,本就是对老师的不尊重,她也无法再替他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听讲。

趁陆玖低头认真看着典籍的同时,江烨静静回头,眸光里含着隐约的笑意,瞥了一眼站在窗外的江殷。

江殷自然看见了江烨的眼神,心里一时不忿,当着江烨的面,对着他的笑眼径直瞪了回去。

江烨却报之一笑,丝毫不在意他凶神恶煞的神情。

江殷被连人带书扔出书房后,梅先生的讲学便不再被断,很是流畅地讲完了今日的全部内容。

待他讲完,底下的公子姐们便由江烨带头,起身向梅先生道谢,梅先生一一回过礼,便又留出一点时间,供大家互相讨论思考,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再向他请教。

在场的人为求方便得宜,多都是与自己身旁的人进行讨论,可是原本坐在陆玖身侧的江殷已经被梅先生派人叉出书房,她身侧便没有能够一起讨论的对象。

陆玖翻开书,正准备再整理一下今日做好的各种笔记,身前坐着的江烨忽然温和微笑着转过身来,善意道:“陆姑娘,不如咱们二人探讨一下,如何?”

陆玖一顿,抬起头来看向坐在江烨身侧的江炜,疑惑道:“太孙不同皇孙殿下一起?”

江烨微笑不语,身侧的江炜忙急着道:“我啊,我想同你二姐姐探讨。”完,便起身朝着陆瑜的方向走去。

陆玖又回眸看了一眼坐在身后的苏凛,不解问道:“那苏公子岂不是一个人?太孙不如同他去探讨?”

苏凛听见,冷漠地抬头:“我喜欢一个人看。”

陆玖收回目光,就见面前的江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无奈笑道:“如此,你我都是一个人,不如结伴吧,有些地方,我还是真听得不是很明白,也有几处笔记漏错,正好同你一道检查。”

江烨的话都到这份上了,陆玖总不好再拒绝:“也好。”

江烨的眼底浮现喜色,便拿着书转过身来,开始认真同陆玖谈论方才梅先生的讲学。

陆玖嘴上与江烨讨论着六朝史,可是心却牵挂在窗外江殷的身上,与江烨谈话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看向江殷。

江殷站在窗外,看着江烨借用讨论典籍的方式,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心里简直恨得牙根痒,想要冲进去翻窗跳进书房内,横叉在这二人的当中。

可是顾念着自己已经惹了梅先生的不痛快,来之前也答应了何羡愚等人绝不再惹事,遂硬生生地将心里的这股气压了回去。

气鼓鼓地站在窗户外,看着江烨与陆玖谈论风花雪月,你来我往,而他呢,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

陆玖素喜读书,江烨在诗书之上也颇有造诣,江殷看得出来,在这方面,他是完全插不进他们之中的。

想到这里,江殷有些失落,但是再细想,他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烨与陆玖在诗书上有共同话题,他也可以同样与陆玖谈论诗书,虽然他不喜欢读书是事实,可是功夫不怕有心人,只要他肯下苦功夫,那么这件事就如同练字一样,很快就能被他拿下。

最开始的时候,他连提笔都提不稳,横竖撇点都画得如同歪歪扭扭的蚯蚓一般,写十个字里面能错八个,而后来因为有了陆玖在身边,他咬紧牙关每天练两版字给她,半年下来,他的字迹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起码端正规矩,笔锋之间也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看着与陆玖侃侃而谈,风雅无双的江烨,江殷心里下定决心——不就是读几本破书吗?你江烨行,我江殷一定也可以!

从明天,哦不!从今天开始,他江殷就要整儿半斤地开始读书,与陆玖之间创造出更多共同的喜好。

江殷趴在梅先生书房的窗户上,美滋滋地看着陆玖与江烨,脑海里开始幻想自己书本读成之后,在陆玖面前舌战江烨,以字句当利剑扎得江烨体无完肤,落荒而逃的景象,忍不住甜丝丝地兀自傻笑了起来。

陆玖原本正焦心被罚站窗外的江殷,与江烨谈论书本时一刻不忘地抬头观察窗外的他,却见少年郎趴在窗台上,一双手撑着面颊,正看着她的方向,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脸上露出笑容。

江烨察觉到陆玖走神,便顺着她的眼神向后看,望见窗外上江殷的笑脸。

陆玖与江烨这二人看着支着脸,靠在窗台旁兀自发笑的江殷,脑中难得地想到了一起——

这个人,莫不是个傻子??

*

讲学完毕,梅先生便送江烨等人出梅府回宫,众人散去。与此同时,州桥会仙酒楼的门前,何羡愚、徐云知、容冽三人正坐在台阶上,焦急地等着江殷出了梅府前来酒楼与他们会面。

等了好一阵,却还是不见江殷的身影,此时与几人昨日约定好会面的时辰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何羡愚焦急地从台阶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抬头朝着街道尽头的方向眺望,嘴里一边还着急地喃喃道:“殷哥儿真是的,怎么还不过来?不会是又闹出什么事情吧?”

徐云知坐在何羡愚身侧的台阶上,手里闲闲拿着一把羽扇戏耍,听见这话眼皮子一掀,冷嗤一声道:“你若是担心,一早就不该助着他去梅先生那儿,你也不想想,他是读书人么?”

何羡愚此刻也有些后悔,回头过来叹息道:“云哥儿,你就别揶揄我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活该啊你!”徐云知嘴上毫不饶人,眼底却还是带着一丝担忧,看向去往梅府的方向,焦急等待着江殷的出现。

容冽静静地坐在他们二人身旁的阴凉处,伸手轻轻拽了下何羡愚的手腕,冲着他沉默地摆了摆头,示意他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等。

何羡愚懂容冽的心意,可是没见到江殷平安归来,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算了,我还是骑马去梅府外看看吧。”何羡愚沉叹一口气,准备走向一旁拴着马匹的荡绳处。

就在他低头准备下台阶的时候,背后的容冽再一次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并就着他的手摇了摇。

何羡愚一愣,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长街尽头,一匹黝黑发亮的骏马正穿越人群,朝着会仙楼的方向跑而来。

何羡愚的脸上这才出现而来些许松快,眼底飘过一点光亮,激动道:“总算来了!”

江殷一袭红衣飒落,只身一人驾着风驰过来,在会仙酒楼的门前勒住了缰绳,风驰腾蹄兴奋地鸣叫一声,而后安静下来。

江殷怜爱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而后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稳稳落在地平面上。

何羡愚忙急跑上去,一把搂住江殷担心问道:“殷哥儿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担心死了!差点儿就要起码去梅府找你!”

江殷松开风驰,抬手往何羡愚的肚子上拍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带着些许意气的笑容:“慌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

徐云知坐在台阶上不动,瞥了一眼江殷脸上的得意,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唷,看上去某人心情不错啊?今日在梅先生府中一战成名?旗开得胜?”

哥儿几个就着会仙酒楼门前靠边的台阶坐下,看着门前人来人往的客人,江殷笑着顺手揽住了徐云知的肩膀:“你得对,但是也不全对。”

素来徐云知呛口时,江殷总是要回敬两句回去,可是今日却难得没有回嘴,反而笑吟吟地受着,这倒叫徐云知有几分不习惯。

他下意识探手往江殷的额头上摸,疑虑道:“是不是发烧啊?”

“去去去!爷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刚才从梅府出来,目送了陆家姐妹两个回去,我就回来了。”江殷圈着徐云知的脖子,笑道,“我今日想到一个主意,你们帮我看看,看看这主意可不可行。”

看他一脸得意笑容,何羡愚徐云知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江殷这唱的又是哪出。

“什么主意,你倒是把话清楚。”徐云知嫌弃地拍开江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江殷从自己的袖口当中摸出一本书,当着其他三人的面前,轻轻摇了摇,脸上的笑容更甚:“就是这个。”

何羡愚与容冽一脸茫然,徐云知则皱着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本,垂眸看了看封面上的几个大字:“你拿着本《绝句》是要做什么?”

江殷指着那本书,扬眉道:“当然是熟读了!不是读书能够陶冶情操、高尚人的情.趣么?我也算从今天开始,好好看一看这些诗文,陶冶陶冶我的情操。”

徐云知用两根指头拎着那本绝句,差点笑出声:“你什么?我没听错吧?陶冶情操?你?”

“怎么?不行?”江殷理直气壮地反问回去,接着信誓旦旦道,“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在梅府的时候,看见江烨那子同陆玖谈论诗文,谈论得可开心了。我想着,玖玖向来喜欢读书,喜静,我要是能在她的兴趣上有些造诣,以后江烨那王八蛋可不就找不到接近玖玖的机会了么?”

江殷想得简单,得也简单,见其他人一脸怀疑,他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又试探问道:“怎么?你们觉得我这个法子不行?不是有句话了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玖喜静,她应当也更喜欢和安静的人在一起,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能再让江烨那王八蛋钻了我的空子!我到做到!你们觉得怎么样?”

何羡愚汗颜,却不敢当着江殷的兴致上泼冷水,只敢在心里道:不怎么样……

容冽一向沉默不言,不开口表态,但眼底还是分明写着怀疑。

只有徐云知一贯嘴毒,听完这话直接捧腹而笑:“你真这么想?江殷,你也太能了!”

江殷只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世好主意,不明所以地看着徐云知,怒道:“你笑什么?我想得难道不对?”

何羡愚拍了拍徐云知的肩膀,声劝道:“云哥儿,你别笑了,也太不给殷哥儿面子了。”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徐云知渐渐止住了笑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看向江殷,问道,“殷哥儿,你该不会是觉得,陆姑娘喜欢的应当是江烨那种君子,所以想要学着江烨的样子,舞文弄墨?”

江殷心底其实也有几丝这样的意思在,毕竟在京师,人人都江烨好,喜欢他的姑娘几乎能够手拉手围绕皇城一圈,就算他讨厌江烨的虚伪,有时候也不能不承认,江烨着实是一块令人难以移目的美玉。

见他不话,徐云知的心底明白了几分,他认真看着江殷道:“殷哥儿,你要学江烨这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一味地效仿江烨,顺应着陆姑娘的喜欢改变自己,只怕最后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也会失了自己的原本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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