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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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清……

声音模糊的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水,周围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兰德尔的视野在尖锐的刺激之下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晕影，但是他还是听见了露拉的尖叫声。

兰德尔茫然地伸手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抓到,空落落地垂下来之后才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上面，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能任由意识一点点消散。

“兰达！兰达,你怎么了！”

迪克还没搞明白露拉又忽然怎么了,就看到兰德尔的脑袋一垂,似乎昏了过去。

他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尤其是露拉看上去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姑娘的尖叫声也逐渐变得沙哑,而佐拉博士则在露拉发出了声音之后，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屏幕上的巨大脸孔不再狰狞,显出了几分如同死机了一般的呆滞。

迪克蹲下身将兰德尔抱了起来，让他不至于躺在地面上，虽然只能靠在一侧的桌角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就当他准备安抚情绪异常不稳定的露拉时，姑娘终于停下折磨自己的嗓子，呆呆地看着兰德尔,贴着兰德尔在他的一边坐下，最后握紧了他的手。

两个人就像是断了电的精致人偶一般，肩并着肩靠着，实验室里再次回归成一片寂静，如果不是观察他们时还能够看到呼吸的起伏,这场面甚至可能会叫人疑心这难道不是人型AI的研发基地？

迪克：“……”总之当务之急是先带他们从这里出去。

实验室内外隔绝，迪克在里面联系不上提他们，而这个实验室也因为佐拉博士而紧闭无法出去。迪克看了一圈，决定从佐拉博士的这些仪器里下手，只要对方不是用外星语编的码，迪克就总会发现破绽的。

兰德尔的意识恢复时，没一会儿就发现了自己再一次走进了别人的意识里——这么有点不太严谨，但是他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代替了。

他就像是那种，附身于他人身体上的游魂，第一视角体验对方所经历过的事情。眼睛一睁开就是拥挤的甬道与灰暗的环境，他甚至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腿，旁边有一个人牵着他的手，兰德尔想要抬起头看看，但是这具身体并不由他控制。

佐拉的实验室里有没有尸体，怎么想也不应该会是谁死前地记忆。兰德尔只记得自己因为佐拉而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听到了露拉的尖叫声……

也不知道露拉和迪克怎么样了。兰德尔一边随着人群往里走，一边百无聊赖地想到。

空气中混杂着血水与汗臭，前后左右都是人，沉重的呼吸声与赤脚踩在粗糙泥土地上的响声此起彼伏，兰德尔粗略一听感觉这里有五六十个人还不只。

就目前的情报来看，这具身体应该是个孩，毕竟个头只到前面人的大腿左右，兰德尔仔细感受了一下，又确定地想到：这还是个女孩。

有些人的手上与腿上带着镣铐，在地面上拖曳时会发出沉闷的铁块碰撞声。兰德尔猜测他们有可能是某些战争国家的俘虏，也有可能是被绑架抓走的人质。

这条甬道无比漫长，大约每隔十米会有一个应急照明灯，将这个拥挤的长道照得更加阴恻恻。

牵着他的手的人握得越来越紧，这具身体忍不住‘嘶’了声，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人。

隐约能够看出是一个女人的轮廓，一块脏兮兮的布料包裹着她的头部，脸孔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晰。女人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用气声，“不要发出声音。”

女孩沉默地点了点头，又把脑袋垂下来盯着地面了。她没有鞋子穿，脚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淤泥与干涸的土块，因为长时间的行走而脚底发疼。

兰德尔承受着周围行尸走肉般死气沉沉的负面情绪，前方传来一个清楚的声音，正在指示他们怎么走进去。

那个男人大声喊着不知所谓的编号，将周围的男男女女一个接一个推进了牢房里。

兰德尔被女人大力的牵拽绊了一跤，女人慌乱地低头看她，又一次竖着手指压低嗓音道：“不要发出声音。”

女人的黑发从破布中漏了出来，眉眼之中有几分熟悉，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带着一点惊惧害怕。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手中拿着簿子，一边在上面勾勾画画，一边扫了眼女人，冷淡地道：“‘2498’快进去。”

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个监牢，门边同样站着一个穿着制服，手上拿着武器的人，女人想带着孩一起过去，被男人拦住了，“这是‘1036’，去那边。”

“这是我的女儿，请——”女人英语的口音并不像是本地人，但是她的话还没有完，男人就不耐烦地抽出一根黑色的长棍抽了过去，“我让你话了吗！”

女人吃痛地捂着脸弯下腰，但仍旧没有松开拉着女儿的手，低声道：“这是我的女儿……”

男人又抽了一棍子在女人的后背上，沉闷的捶在肉|体上的声音让兰德尔感到不适。

女孩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妈……”

“闭嘴！”那人作势要向孩的身上下来，女人连忙侧过身，抱住了她。

前面有人喊了一句，兰德尔的眉毛抽动了一下，意识到那似乎是德语，喊的大概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虽然兰德尔听不太懂，但怎么也能感觉到或许是在警告男人别做的太过分了。

他的视线一半被女人所遮挡，另一只眼睛则仔细量着男人手上黑色的长棍。

那好像是根警卫用的警棍，样式和他在警局里见过的有些许的不同，可能是别的型号的，但握柄处印着一个LOGO纹样，格外眼熟——

可不眼熟嘛，不就是九头蛇的标志，红色的带着宗教仪式感的标志，他刚刚还在九头蛇的基地里见到过，没想到这里也还是九头蛇的基地。

头顶的男人不耐烦地‘啧’了声，圆珠笔用力地在纸面上划了划，用脚踢了踢他们，“滚那边去！”

女人立马低着头牵着女儿的手走了过去。

这里是个老式的监狱，分为左右两侧，都关押着满满当当的人，装配的设备也不是很好，兰德尔认出刚才那些九头蛇士兵腰上别着的对讲机都是好几年前的老型号了。

这应该不是一段最近的记忆，少也该有六七年了。

他们走进的那间牢房也并不大，里面已经没精采地坐着几个人。大家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早已感到麻木放任一切了，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们，没什么感情地扫过，又沉默地低下头发呆。

女人松了一口气，将松散的头巾扎紧，将他拉到一个角落，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答应妈妈，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好吗？”

女孩点了点头。

女人一把搂住了她，低喃道：“露拉、露拉，我的月亮……”

兰德尔的大脑轰隆一声，一瞬间变得无措起来。

她刚刚喊的是什么？

“露拉，我多希望能带你离开这里……”

女孩埋在女人的怀里，轻轻地拽住了她的衣服。

所以这是露拉的……是他的姑娘那些被隐瞒了的过往？

是九头蛇为什么会暗中监视露拉的原因？月亮女神卢娜的一部分神格会出现在露拉身体里的起源？

在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时间概念，随着这一次来的人都分配完毕，那个拿着本子记录的男人就离开了，监牢里陷入一片沉寂。

兰德尔观察了一个下午，发现这里的管理还是非常有规律的，每隔两个时轮守的人就会换一班，他们这一侧被关押着的都是普通人，像是难民或是流浪者，而在他们对面关押着的那些则应该是变种人或者拥有超人类基因的人，刚才一部分身上带着镣铐的也正是他们，是用来抑制他们的能力防止逃跑的。

大概在晚上会提供食物，虽然不至于难以下咽让他们饿死，但也绝对没有够上及格的水准，分量也完全不够，就算是露拉这样的朋友吃下去之后没过几个时也要饿——怪不得姑娘现在变成了个吃货——当然，身处于这种地方的人也不会在意更多了，有东西吃总比饿死强。

九头蛇的人对待变种人的态度要比对待普通人更加恶劣，他们有时会从中带走几个人，那些被带走的变种人大部分都不会再回来了，因此所有的变种人都很害怕被拉走。

这次轮到了露拉正对面牢房的某位女性，她之前一直躲在角落的阴影中，现在被士兵从里面拖了出来。那似乎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后退，摇着头道：“我不想、求你，不要……”

士兵用带着电流的警棍抽她，嘴中不知用德语着什么，最后少女的头被压在地上，暴露在外的肌肤伤痕累累，满是淤青与血迹，她的眼睛是浅灰色的，盛满了眼泪，往地上流下，目光直直地望过来，正好对上了露拉的视线。

几缕暗红色的头发如同鲜血一般粘在她的侧脸上，蜿蜿蜒蜒，仿佛在她艳美的脸上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朵。

兰德尔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无法言喻的荒谬感弥漫了上来，他认出了这个人。

这是塞勒涅。

作者有话要：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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