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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她是承认了她的逃离是策划了许久。不顾母亲、姐妹、贴身侍从的性命,她明知若她逃离,这些人必将死无全尸!
更令呼雅泽难以忍受的是,她连两个孩子都能狠心抛下。
他当初试图拴住她的所有利器都已无用了。
心肺仿佛被活生生撕开,豁着一个大口子,寒风不停灌入,又凉又痛。
良久,呼雅泽出声:“你以为你是谁?”
他朝惠兰命令道:“过来。”
惠兰已被他方才制造的低气压吓得浑身僵硬,听得他召唤,只得抖着走过去,还未站稳便被他扯到怀中坐在他大腿上。
“只要我想,有的是女人。”呼雅泽抚摸着惠兰的脸颊,暗沉的凤眸却紧盯着敖岚的神情,“年轻貌美,多才多艺,与你有什么不同。”
敖岚知道迟早有这一天。
这四年中他有过多少个女人她一无所知,只想守好两个孩子而已。但终归这一现实还是摆到了桌面上,横在他们中间。
敖岚的情绪没甚么起伏,声音轻的像根羽毛,轻轻落在这寂静的殿中,“我与她们不能比。”
她们善于逢迎,里里外外都会令男人满意。
而她,呼雅泽一靠近便心生厌恶,有时他忍不住想强上,她因惊惧反感,甚至会胃中抽搐呕吐。
借着身子不好的由头,这四年,她从未让他近过身。
呼雅泽拳头攥得“咯咯”响,眉头寒冰千层重,目色暗如泥潭,浑不见底,胸中一团乱草,闷得他呼吸不畅。
吓得惠兰缩紧了身子,手心全是冷汗,她低头看见太子的攥着拳头的左手,青筋如蚯蚓般暴起,关节血红,她真怕太子会一拳抡上来,将她掀出去。
“既如此,你早该让出来太子妃之位。”
呼雅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只想狠狠伤她,往她心口戳刀子,看她是否真的无心。
敖岚终于缓缓抬眸,雾气缭绕的黑眸定定望着他,里面有一瞬的慌乱,很快又恢复平静,含了无尽的落寞。
被她这样望着,呼雅泽心“咚咚”直跳,自知嘴硬不了几时,盼着她能峰回路转,句软话,他就立刻转了口风,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的回双福阁。
太子妃之位于她而言,只是为保住两个孩子嫡长子之位的工具罢了。
敖岚语气变得卑微,眼神中满是祈求,“如风和初雪是你的亲骨肉,不论我做错了什么,求你善待他们。”
呼雅泽冷哼一声,胸膛往怀中美人后背靠了靠,望向敖岚,无情笑道:“这么多美人,将来给我生几十个儿女,当然是子凭母贵。如风和初雪若是懂事,我自然善待他们,可若跟你一样对往事耿耿于怀,想来我也不会有什么耐心。”
敖岚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从外到内凉透了。
她眸中最后一丝光芒也暗了下去,脸色白如蜡纸。
沉默片刻,她望了眼他膝上坐着的美人儿,:“我不扰你了。”
一路上,她走得飞快,回到双福阁,她拉开抽屉,拿出暗格里的一把袖珍匕首。这是如风把玩的,被她偷偷收起来藏在这里。
她见不到亲人们最后一面了,即使离得这样近。
如风那样天资聪颖,自懂事起就将自己视作大夏国继承人,却被她这个母亲给连累了。
她愧对亲人孩子,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只会拖累旁人。
如今的她,更是一丝一毫的价值都无。
敖岚走进霈儿的书房,自箱中拿出一卷画轴,珍重的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坐在长凳上抱在一起,开心的冲她笑着。
这是他们八岁那年,是霈儿去天狼国为质那年。霈儿比她先得知了消息,但没有告诉她,只是亲自动笔,为二人作了一幅画。
她经常会拿出来看看,想象着霈儿要是还在,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她要走,自然不能扔下这幅画。只要她不在了,这幅画只会被当成废纸扔掉。
将画轴卷起放进袖翼中,又从抽屉中拿出一叠画像。
总共五张,她从第一张开始细细抚摸着看了一遍。
是她受了霈儿的启发,自两个孩子生下来,每年都会亲自给他们描一张肖像画。
右下角她详细记了作画日期、天气、那日孩子们心情如何。
她挂着泪,抽泣着,渐渐的声音放大,最终捧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哭了多久,她摇摇晃晃的起来,走进两个孩子的寝房,将五幅画像放在他们的枕头上。
又摸索着回到书房,拿起匕首对准了动脉处……
天气闷沉沉的,像是大雨即来的征兆。
到处都让人喘不过来气。
呼雅泽在内室静坐修内功完毕,出来后仍感烦闷,尤其是见到大殿内那把琴。
他经过时,不知哪根筋错乱了,抬脚就踢翻了琴,命人扔出去,然后扯掉外衣扔到地上,往浴房去了。
在凉水中浸了片刻,感觉一身的躁气和尘土都渐渐溶入水中,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已经够容忍她了。
这世间哪个男人能像他一样,守着绝色的妻,做了四年的和尚,也从未对其他女人有过心思。
她丝毫不为所动,还想着逃离。丝毫不顾他和孩子的颜面。
这次他不会再心软,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他不是非她不可,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让她认错服软,否则以后她更无法无天。
这么想着,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敖岚清瘦的面庞给他造成的动摇又渐渐消失。
只要这事过去,他定要立刻跟她同房,不能再忍了。
想到此事,呼雅泽下意识地低首望了眼自己赤/裸的躯体。
胸肌结实富有弹性,腹肌坚硬,再往下,茂密的毛发……
她现在对他的身体丝毫不感兴趣。
以他有限的经验,不管女人如何想,身体上如何抗拒,只要将她往榻上一按,脱了衣服一阵狠干,最终都化作一滩泥,嘴也硬不来了。
他对她太纵容了,应当像对待之前的女人那样,粗暴些,她就屈服了。
正乱七八糟想着,忽听得山进来,立在屏风后,语调沉闷:“殿下,太子妃自尽了。”
*
一月后。
黄昏时分,呼雅泽自宫中出来,议了一天公事,下属各自回家,家中皆有人伺候。
他回去也空荡荡。
倒是可以去瑶光殿,与父皇母后以及两个孩子一处共享天伦,也算发时间。不过皇后总是命他废掉太子妃,想要让侄女蒲花取而代之,他三缄其口,皇后就会勃然大怒,不明白那女人都已羞辱他至此,他为何还不杀掉。母子二人几乎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梨山之事后,就连对家事不闻不问的父皇现也劝他纳了蒲花。
种种都让他更加烦恼,他也就隔三岔五去一趟了。
立在马上,望着繁华街道,呼雅泽心中烦闷,想了想,他纵马去了浓翠园。
进了□□,竟听到一阵箫声。
呼雅泽眉头深深皱起,不自觉一阵反感,还有些恼怒。
他生平最恨男人吹箫,这里居然还有人敢吹?
绕过木丛,见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背对着他,迎着夕阳,对着一湖碧水在吹奏。
呼雅泽便顿足,听他吹完。
这曲子应是练了许多遍,否则以他乐理丝毫不通的底子,怎会吹得这样熟稔,连卡断都无。
“怎的又开始学这个了?”呼雅泽朝他走去。
男子闻声,忙转过身来,只见其肤色黝黑,浓眉高鼻,一双虎目锃锃发亮,肩膀宽阔、肌肉发达,是一名极阳刚威武的男子。
正是太子的胞弟云昭王赛坦。
赛坦收了萧,唤道:“皇兄。”
呼雅泽量了一眼他手中的萧,一把油光发亮的紫萧,非集市上所卖之物。
他的目光又回到对方脸上,量着自己的胞弟,目光中难得带了温情,“还这样乐在其中,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感知。”
同为武学高手,赛坦有些羞愧,:“奏曲是这样的,沉浸乐符中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听得胞弟都自学出心得来了,呼雅泽心中一阵酸意,暗想着要是他也肯学,早就通乐理了,跟敖岚也有话题聊了,但旋即他又质起气来:他凭什么要去学鹿纯聪?他不通乐理又如何,敖岚还不是他的!
按下去复杂的心绪,呼雅泽违心:“怎不去找乐师研讨,进步更快?”
赛坦笑了笑,“只是养伤无聊,发时间而已,并无精进之意。”
呼雅泽心中舒坦了一些。
“你的伤如何了?”
“结痂了,宋玉过几日就拆掉纱布。”
呼雅泽颔首,转而道:“韩杰已经审了一个月,未审出线索。”
提到这个名字,两个男人的目光瞬时都带了杀意。
赛坦声音带着冷意,“皇兄是想杀了他?”
呼雅泽眸光狠毒,声调没有任何起伏:“无用之子,当弃则弃。不过他伤过你,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求死,就交给你,由你处置。”
赛坦目光沉似黑夜,浸着与呼雅泽一样的狠毒之意,与方才吹箫之时的闲适判若两人。
他黝黑的面孔闪着令人胆颤的光,“我一定会这个老对手度过难忘的生前时光。”
呼雅泽缓缓露出一个狰狞的笑,颇为赞许的样子。
他的胞弟他很了解,对对手手段尤其残酷,待韩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要将尸首挂在城西菜市型架上,让天下人见识反夏的后果。
晚上,兄弟二人一同饮酒。
赛坦深知皇兄心内烦闷,出于自尊又不肯言,便尽心陪着他,对于与那个女人有关之事,丝毫不敢碰触。
呼雅泽忽而道:“赛坦,还记得我们时候晚上经常去流沙河里游泳么?”
赛坦闻言,也不管还缠着纱布,已开始解衣裳,往水里走,“来吧,皇兄,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比试了!”
呼雅泽放声大笑,也三两下除下衣裳,“扑通”跳入湖中。
镜面般的湖水被乱,一时间浪花飞腾,两道白条冲刺出去。
年轻男子精力旺盛,待二人发泄完,月亮已上柳梢。
两人□□着结实的胸膛,靠在岸边,喘息着望着星空。
“赛坦,幸好有你,否则,我后悔终生。”
“皇兄既然在乎,以后再不可意气行事。”
呼雅泽轻叹了口气,他何不知其中道理,但那一刻,他的确失去了理性。
赛坦头一次见皇兄叹气,皇兄在他心中一直是英雄的形象,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如今却被一个女人折磨得如置火架。
但夫妻之事,他不敢过多置喙,何况皇兄本就多疑,多错多。
呼雅泽忽地幽幽问:“赛坦,你觉得我与任正比如何?”
赛坦毫不犹豫:“皇兄英武不凡,任正怎能比?”
呼雅泽似乎更烦闷了些,“女人不一定这样想。”
赛坦笑了,“皇兄不信随意去大街上抓几个女人问问,若有人选任正,我自废武功。”
呼雅泽声音发闷,“论容貌我是比他强些,但有些女人非注重皮囊之人,更注重男人的文才脾性。”
赛坦这下也不吱声了,他想到敖岚连正眼都不肯瞧他的冷漠态度,不禁黯然,方才吹箫时无处发泄的郁闷心情又回来了。
兄弟二人沉默片刻,回顾皇兄今晚异常的话语,赛坦心内发紧,望向呼雅泽,试探道:“皇兄,你同意母后的要求了?”
若是这样,敖岚该如何处置?
直接将她杀掉,还是将她囚禁起来,当作皇兄的泄欲工具?
呼雅泽没话。
他有时恨不得将这个背叛他的女人掐死在手中,有时又无比怀念她身上独有的花果香,贪恋她一身的冰肌玉骨,想将她捏在怀中肆意□□。
即使她给了他这样的侮辱,他还是不舍得杀她。他尝试过要其他女人,但一见到她们,总是忍不住与敖岚比,一比之下,无论容貌、气质还是体态,无一能与敖岚比。
敖岚那双雾气蒙蒙,含着无尽忧郁的美丽水眸就将她们全比下去了。
半晌,呼雅泽有些恨恨的:“赛坦,你选王妃时,柔顺是最要紧的,莫让这些女人把人扰得不安宁。”
赛坦松了口气,皇兄这副算继续逆来顺受的样子,足以明他还要继续忍耐下去。
“哗啦”一声,呼雅泽从湖水中跳到岸上,飞快系上衣带,注视着赛坦的手臂,“伤口无碍吧?”
赛坦直接将纱布拆了下来,丑陋的刀痕在湖边长灯的照耀下有些狰狞,的确结痂了,刚才泡在水里一直用力划水,有些微微渗血,这对于习武之人来不值一提,他举了举手臂:“无妨。”
呼雅泽稍稍放心,呼出一口气,:“我先回府了。南越国赵遂很快就到了,我让章开宇伴他,你这两天尽管歇着。”
他“咚咚”离去,脚步有力,身影消失在树丛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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