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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拙低头看着那个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洞,露出了混合着震惊与厌恶的表情。
“……你不是要我跳下去吧?”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N先生蹲在洞口,笑眯眯地:“是啊,这是下水道嘛。”
他们正蹲在N先生家的浴室里。搬开浴缸之后,下面赫然挖了一个直通伦敦下水道的洞。
“……你什么时候挖的这个洞?”段非拙用复杂的眼神看着N先生。
“刚租下这间店面的时候。装修的时候顺便挖的。”
“一般人会在自家地下挖这种洞吗?”
段非拙惊恐万状,虽然但是……这个人租他家的房子,肆无忌惮地搞改造,却不通知他这个房东!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
“都是未雨绸缪。”N先生用这句话堵住了段非拙的嘴,“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夜人,习惯居安思危了。不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总是不放心。这个洞我本算拿来当自己的逃生密道,但是某一天却发现下水道里多了很多食尸鬼。”
“食尸鬼出现的时间和邓肯·麦克莱恩来到伦敦的时间重合?”段非拙问。
“差不多吧,所以我想,它们不定是追随邓肯·麦克莱恩来到这里的。你不妨试试跟它们沟通。”
一想起那些惨白如尸体的咕噜姆们,段非拙就一个寒噤。他也不想种族歧视的,但是食尸鬼们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恐怖谷了。可能是因为它们生长于黑暗的环境,所以长相也比较随心所欲。身为人类的他会本能地对它们产生畏惧和厌恶感。
不过如今为了Z,他愿意忍一忍。
他沿着梯子下到洞底,落在了阴冷潮湿的下水道之中。N先生紧随其后。他提着一盏灯,用秘术将灯火变得比普通灯更加明亮。
自大霍乱之后,伦敦就开始如火如荼地修建下水道,如今的已经修得相当宽敞壮观了,远胜阿伯丁的下水道。
段非拙和N先生并肩前行。黑暗中时不时响起老鼠的尖叫。总觉得待会儿除了老鼠,还会冒出四只乌龟……
N先生除了提灯,还背了一只口袋。他将提灯交给段非拙,自己从口袋中取出一块腐肉,作为引诱食尸鬼的饵料。
现在下水道中的气味更加感人了。段非拙拼了命才忍住流泪的冲动。
N先生的诱饵效果拔群,不一会儿段非拙就听见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是老鼠。老鼠的动静可没那么大。
一只瘦骨嶙峋的白手从下水道转角处伸了出来。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那只白手时,段非拙胃里还是泛起一阵生理性的不适感。
食尸鬼如同一只壁虎,攀着墙壁爬了过来。它的动作是如此迅速,以至于一眨眼的功夫就蹿到了N先生面前。餐厅老板将腐肉丢给食尸鬼,后者一把接住,飞快地塞进嘴里。
像是蜜蜂被花蜜吸引了一般,更多的食尸鬼爬了出来。它们一拥而上,试图从第一只食尸鬼嘴下抢夺腐肉。N先生将手中的口袋递给段非拙,朝食尸鬼们怒了努嘴。
段非拙认命了。他从口袋里倒出腐肉,食尸鬼们争先恐后地朝他冲来,围着地上的肉大快朵颐。段非拙觉得自己就像个给动物们喂食的饲养员。
吃饱喝足之后,食尸鬼们变得温驯了许多。它们围着段非拙转来转去,用力嗅闻他身上的味道。它们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乍听起来如同野兽的嚎叫,但段非拙只要集中精神就能从中辨别出一两个词语。
“食物。”“他有食物。”“他身上的味道和邓肯一样。”
……还真能听懂啊。段非拙不由咋舌。
他心翼翼地蹲下,同食尸鬼们视线齐平。食尸鬼惊恐地缩回黑暗中。段非拙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做出攻击性的举动,食尸鬼们又试探地围了上来,将鼻子凑到他手上。
“呃,你们好。”段非拙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只能干巴巴地道,“我想请你们帮忙。你们还记得和我一起的那个白发男人吗?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食尸鬼们歪着脑袋,似乎没听懂他的话。段非拙放慢语速,重复了好几遍,每一遍都将语言变得更省略。最后一遍时,他干脆:“白发男人。找。”
食尸鬼们交头接耳,段非拙听见它们用恐惧的语调嘀咕着“白发男人”。Z当初在阿伯丁斩杀过不少食尸鬼,它们都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但是它们吃了段非拙给的食物,又从他身上闻到了邓肯的味道。邓肯一向待他们很好。其他人类会用石头砸它们,邓肯却从来不嫌弃它们,还总是带来好吃的。它们愿意为邓肯做事。
白发男人很可怕。但它们又不是要跟他战斗,只是找到他的位置。这一点儿也不难。
食尸鬼们低语着爬上墙壁,分别朝下水道的不同方向散开了。
段非拙望着身边的N先生:“你他们听懂了吗?”
N先生满脸惊奇:“你刚刚在用食尸鬼的语言话,你自己没发现吗?”
段非拙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只是普通地着人话,原来面对食尸鬼时,会自动转换成食尸鬼的语言吗?
接下来只需要等食尸鬼们带来好消息就行了。
段非拙爬回地面。他奔波了一天,现在疲惫至极。餐厅二楼本是N先生自己的住处,他大方地出借给了女士们。而男士们只能在地窖中地铺。
明明自己家就在楼上,段非拙却回不去,只能睡在地窖里,感觉心酸得不得了。但是当他一躺下,就立刻陷入了沉眠,忘记了自己的不满。
第二天清,N先生叫醒了他们,送来了早餐。这顿早餐远比段非拙从前在餐厅吃过得美味。他现在怀疑N先生专门给顾客投毒,对自己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早餐吃到一半,N先生就来报告,是食尸鬼回来了。
段非拙立刻丢下叉子,从浴室的洞口进入下水道。几只食尸鬼正围着梯子,像嗷嗷待哺的幼鸟一样眼巴巴望着他。N先生又递给他一袋子腐肉作为食尸鬼的饲料。
他将腐肉分给这群咕噜姆们。待它们饱餐过后,他问:“你们找到白发男子了?”
食尸鬼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他跟随它们。段非拙抬起头,N先生正从洞口望着他。
“我跟它们走一趟。”段非拙。
“您带蓄能物了吗?要是没有,我可以借您。只要不是太贵的材质,我都有收集一些。”N先生咧开嘴。
段非拙的黄铜指环在空行舰上被没收了,后来也没能拿回来。他向N先生要了黄铜。餐厅老板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给他扔了一把黄铜汤匙。
……不愧是开餐厅的,果然什么材质都有呢。
段非拙捡起汤匙,塞进腰带里。他的蓄能物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不是义肢就是汤匙……
食尸鬼们带着他在下水道中穿行。伦敦的下水道远比阿伯丁错综复杂,但食尸鬼们早就熟悉了这个地方。他们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下水井口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段非拙问。
食尸鬼们绕着他的腿转来转去,用肢体动作表达“是”的意思。
段非拙集中精神,伸出听觉的触须,朝上方探去。穿过湿润的土壤,穿过人造的水泥地面。他听见了字机接连不断咔咔作响,钢笔摩擦纸张发出柔和的沙沙声,靴子和皮鞋敲着大理石砖。嗡嗡的人声,喊叫声,发号施令声……
段非拙忽然明白他头上是什么地方了。
他正站在苏格兰场的正下方。
“他们把老大关在苏格兰场的地牢里?!”
听过段非拙带回来的情报,所有人都深感不可思议。
他们围坐在地窖的方桌边,桌上摆着餐盘和刀叉。吃完早餐后,餐具尚未撤下。
连段非拙自己也觉得这听起来像个天方夜谭。卡特还真是别出心裁,竟然将警夜人的首领关进警夜人的地牢。他是特意为了羞辱Z才这么做的吗?
“不过,那个地牢的确固若金汤,不是吗?”段非拙问,“从没听过有秘术师逃出去。而且异常案件调查科已经被委员会的人占领了,等于拥有了一大群狱卒。如果我是卡特,大概也会把Z关到那儿……”
“话是这样没错……”色诺芬的表情极为古怪,像是听到了某种足能把人笑到岔气的笑话,却碍于气氛不能笑,于是只能憋着,憋到他肋骨都快断了。
其他警夜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大概只有段非拙、伊万杰琳和叶芝搞不清状况。
“到底怎么了?不能直吗?”段非拙有些不耐烦。
色诺芬已经憋到忍无可忍了,他不得不用手捏住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没当场笑出声。
最后还是好心的艾奇逊姐解答了段非拙的疑问。她向来不苟言笑,因此这次只是微微扬起唇角(对于艾奇逊姐来,这已经算是她的捧腹大笑了)。
“我们去见开膛手杰克的时候,您也一起去了地牢,”她,“您应该还记得吧,当时我们并没有带着杰克走正门离开,而是走了……密道。”
段非拙愣了愣,那天的记忆浮上心头。艾奇逊姐得没错,当时Q女士和R先生压着开膛手从另一条路离开了地牢,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办公室。也就是……
“警夜人的地牢其实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他忍不住叫出来。
这感觉……就像推理中发生了密室杀人案,他正绞尽脑汁思考凶手是如何从密室中脱身时,作者大笔一挥写道:这根本不是密室,里面有条密道。
当然了,对于推理的读者来,这种情节再坑爹不过。但是对于段非拙而言,这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他们可以潜入地牢,如入无人之境,将Z营救出来。
“嘘,嘘,声点儿。”色诺芬拼命朝他手势。
段非拙压低声音:“卡特不知道这件事吗?”
“嗯,没人告诉过他,对不对?”N先生环顾众人。
色诺芬笑得花枝乱颤:“我不是过吗,警夜人有很多秘密瞒着上面。我们的努力总算有成效了不是吗?”
“但是Z也知道密道吧?万一卡特他们拷问他……”
“你对老大守口如瓶的本事就这么不放心吗?”
段非拙当然信任Z,但是意志坚强的人遇上秘术师会如何,他就不准了。更何况博伊勒夫人还是Z的改造者,没准她就像个狡猾的程序员一样,在Z身上留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后门,以便控制Z。
“那我们直接从密道潜入地牢?”段非拙问。
N先生沉吟:“可以是可以,不过开启牢房必须要钥匙配合咒语才行。我想你们应该没把钥匙带出来吧?”
众人摇头。艾奇逊姐:“我离开的时候把钥匙都交给他们了。”
“那我们就只能强行破门而入了。只是这样势必会引起看守的警觉。恐怕少不了一场恶战。”
R先生拍案而起:“我早就想跟他们干一架了!”
“虽然战斗不可避免,但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开始商量怎样才能以最快速度和最伤亡救出Z。艾奇逊姐画出了密道的地图,段非拙发现密道紧挨着下水道。当初警夜人挖这条密道,也是想借由伦敦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系统四处移动。
中午的时候,餐厅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阿尔。
这位仆人还全然不知道昨天他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来到主人家扫卫生。
自从主人被封为爵士,那个可怕的白发警夜人就搬来跟主人一起住了,是租主人的房子比较省钱。阿尔总觉得他别有用心,堂堂苏格兰场的警探难道还会缺钱吗?他肯定是为了监视主人才搬过来的!
因为那家伙总是阴魂不散地待在主人家,所以主人吩咐阿尔不必常常来伺候。每天去扫一次卫生,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虽然所得的工钱一分不少,阿尔还是觉得既愤怒又委屈。不能在主人身边随时侍奉的男仆算什么贴身男仆?肯定是那个可怕的警夜人为了孤立主人,才逼迫主人疏远他的!
妈妈见他这几天都回来得这么早,还觉得挺奇怪,问他是不是惹怒了主人,快要被辞退了。阿尔越发委屈,主人疼爱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辞退他!都是那个警夜人从中作梗!
他将警夜人的事原原本本了一遍。妈妈听完之后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阿尔,你有没有听切斯特先生有什么心仪的女孩子?”
阿尔不明就里:“没有啊!主人身边本来就没什么女孩子。非要的话,林恩姐?但是主人对她好像没什么意思的样子。”
妈妈的脸色更奇怪了。“阿尔,你以后可千万别在切斯特先生面前那位警夜人的坏话。咱们俩背后也就算了,当着人前,你可得对那位警夜人尊敬一点儿。”
“为什么!他特别坏!他老是欺负主人!”
“……嗯,你还,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妈妈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做衣服去了。阿尔听见她自言自语:“想不到切斯特先生竟然是……唔,世界上果然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啊。”
这天阿尔依旧按时前往主人家,可刚一出门就觉察到自己被跟踪了。他暗叫不好,本想直接回家,但又觉得这样反而会更可疑,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了法兰切丝广场,按部就班地扫进来房间。
正准备离开时,N先生注意到了他,将他招呼到了店里。
“听着,孩子,”N先生一边从厨房烤炉中取出烤得比法棍还硬的面包,一边,“你的主人惹上了一点儿麻烦,暂时躲起来了。外面那帮家伙以为你知道他的去向,这才派人跟踪你。”
阿尔和这位餐厅老板过不少交道,算是老熟人,可他仍不敢掉以轻心。
“我怎么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少年语气强硬,“没准你故意跟我套近乎,想从我嘴里问出主人的去向。”
N先生大笑起来:“哎呀,那子有你这样伶俐的仆人,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
他摸出秘境交易行的法阵符纸,在少年眼前挥了挥:“这下相信了吧?”
阿尔瞪圆了眼睛。他每天出入主人家,都必定和餐厅老板照面,他只知道这位老板的厨艺感天动地,却从不知道他原来是位秘术师!
“那、那您知道主人在哪儿吗?”少年期期艾艾。
“我不能告诉你。万一你被敌人抓走严刑拷,泄露秘密就不妙了。”
听见严刑拷四个字,血色一瞬间从少年脸上褪去了。但他硬是摆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傲然道:“即使他们拷问我,我也不会的!”
“他们拷问的手段这辈子即使做噩梦都不敢梦见。”老板阴郁地笑了一下,“你只管回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每天过来扫一次。明白了吗?”
阿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样他们就会逐渐对我放松警惕,我和妈妈就安全了,是吗?”
“不,那样一来他们只会更加怀疑你,然后加派更多人手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你的行踪中分析出你的主人的踪迹。这样一来他们派到其他地方的人手就必然减少。”
阿尔眼睛一亮:“你们正要去‘其他地方’,对不对?我可以帮你引开他们?”
老板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孺子可教。”
“我懂了!我会照做的!”少年攥紧拳头,干劲十足。
“那你就赶紧回去。对了,带上这个。”老板将新鲜出炉的面包塞到少年手上,“进了餐厅不买东西,会很奇怪的。”
阿尔早就领教过这家餐厅的厨艺,对这坚硬如铁的面包只有敬畏。
也许老板把这东西给他,不仅是为了让他进餐厅的行为显得更加合理。少年抱着面包离开时心想,这东西还能当武器来砸人呢!
N先生目送少年远去,返身回到厨房。段非拙正蹲在地窖门口,全程旁听了他和阿尔的对话。
“您为什么要欺骗他?”段非拙问,“他继续按部就班地生活,委员会只会放松警惕。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加派人手来研究一个仆人。”
“不这么,他肯定不肯走。”N先生耸耸肩,“实话实的话,他只会嚷嚷‘我不是孩子了,我要帮助主人’。但是用我这个法,他就会觉得自己肩负重任,真的帮上了主人的忙,然后乖乖地按我吩咐的去做。”
段非拙望着N先生,肃然起敬。不愧是被Z选中作为下一任首领辅佐的男人,操纵人心的手段如此高超。假如他不是秘术师,那么警夜人下一任首领就非他莫属了吧?
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辞职来开餐厅?单纯为了理想吗?
三天之后。
一大清早,邮差就拜访了苏格兰场。每天都有一大堆信件通过邮政系统寄送到伦敦警察的大本营。其中有一些是警察的私人信件,另外一些则是公文,还有极少数属于“给警方的一封信”,比如犯罪分子发出的犯罪通告。
这些信件交给苏格兰场的收发室之后,由专门的分拣人员送交到各个科室,递送给收信人。
一封写着“异常案件调查科收”的信件就这样被层层上交,一路送到了那个所有警察都不敢靠近的科室。
信件现在放在了新任警司的办公桌上。
因为收件人写的是“异常案件调查科”,而不是某个警探的具体姓名,因此只能认为是寄给整个科室的信。
警司不耐烦地拆开信封。这两天他们为了寻找那些前任警夜人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就像清时分的露水一样消失无踪了,任凭他们把伦敦翻得天翻地覆也找不到半点儿踪影。所以与他们相关的人员都受到了监视,然而连监视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一切都一如往常地运行着,就好像那几个人从没被解雇似的。
他必须找出那些前任警夜人。委员会即将实行大计划,卡特阁下认为那帮人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必须在实施前清除所有的绊脚石。
警司取出信函。他本以为是封匿名举报信,然而信上的内容让他哑然失笑。这竟然是保险公司寄来的广告,劝苏格兰场全体警察购买人身意外险。信中历数警察工作的风险,并吹嘘自家的险种有多么实用。
信大部分都是字机出来的,只有科室的名字是手写的。警司毫不怀疑苏格兰场的每个科室都收到了这样一封信。
他将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中。
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没有把信当场烧成灰。
与此同时,苏格兰场地下。
段非拙、色诺芬和N先生沿着下水道悄悄前进,抵达了一处粗糙的阶梯之前。
阶梯最顶上没有门,只有一堵石墙,不知哪位鬼才设计师的杰作。
“要用秘术开?”段非拙问。
“当然不用。”色诺芬心不在焉地,他盯着脚下飞奔的老鼠,对它们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兴趣,“秘术制造的东西很容易被发现的。那堵墙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机关。”
“普通机关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很多秘术师都眼高于顶,觉得不附加秘术的东西都不值一哂。他们才不会花时间去调查地牢里的每一堵墙呢。”
N先生看看他们两人:“先不忙着进去。探查一下Z老大的位置,以及地牢里有没有闲杂人等。”
段非拙点点头,释放出听觉的触须。往上延伸一层就是地牢。这里的气息幽暗恐怖又混乱。他听见许多人疯狂的哀嚎——那是被囚禁此地多年的秘术师们。其中有一些声音听起来不像活人。
他努力从中分辨出熟悉的声音。
“有没有人啊!我愿意被招安呐!求求你们来招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一听就知道这是派莫。他居然还没放弃被招安的梦想,真是精神可嘉。段非拙很想回他一句“招安招安,招甚鸟安”。从前警夜人都不会招他,现在异常案件调查科大换血,他就更没希望了。
段非拙继续搜查其他地方。听觉触须掠过一间间囚室,最终他在地牢中央的囚室中发现了熟悉的脉动。
Z的心脏由以太结晶驱动,跳动的声音和普通人有所不同,很好辨认。此刻Z的心跳十分缓慢,不知是睡着了,还是……
段非拙不敢继续往下想。
Z的牢房中除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心跳声。
警夜人绝不会将两名囚犯关到一起,因此段非拙判断另外一个人是看守。
“今天肯招供了吗?秘境交易行主人在什么地方?”
这声音娇嫩清纯,是属于少女的声调。然而语气却冷酷阴沉,全然没有少女的天真明朗。
段非拙心头一紧,不禁攥紧拳头。
那是博伊勒夫人的声音。
“都了我不知道。”Z。
他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段非拙从不曾听过他用如此虚弱的语调话。
“还嘴硬?拆掉你一手一脚还不够,非要我把你其他部位也拆掉不可?”博伊勒夫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显然对拆解机械义肢乐在其中。
“就算你把我活体解剖了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还想问你他在哪儿呢。”Z冷淡地。
“那我换个问题。怎么进入秘境交易行?”
“你自己不就是交易行的客人?你还问我?”
“你刚一被捕,就撕掉了你身上的法阵符纸。”博伊勒夫人恶狠狠道,“那是交易行主人才能使用的符纸,对不对?客人的符纸只能由本人使用,不可以转交给他人,因此即使被收缴也不用担心。可你却撕掉了那张符纸。我只能理解为:那是交易行主人专用的,不但他本人可以使用,你也可以!你害怕我逼迫你进入交易行,才会撕掉符纸!”
“……听不懂你在什么。”
“!到底要怎么才能进入交易行!交易行主人特意为你开了后门,别告诉你一无所知!”
Z嗤笑:“你就那么想得到秘境交易行?”
“面对那些奇珍异宝,谁能全无贪婪之心呢?”博伊勒夫人恢复了娇滴滴的语气,“总之,交易行主人的行踪和交易行的进入方法,你随便交代一个,我就饶过你。劝你别不识抬举。”
Z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我两个都。”
段非拙悚然一惊。Z该不会要出卖他吧?他断然不信Z会这样无情无义。况且……况且那两个问题的答案,Z哪个也不知道啊!他能交代什么?
“他去瑞士了。”Z平静地,“阿尔卑斯山。”
“……瑞士?”
“你读过《最后一案》吗?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教授一起坠下莱辛巴赫瀑布。他喜欢福尔摩斯,所以准备去圣地巡礼。”
不光博伊勒夫人愣住了,段非拙也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Z接着:“进入交易行的办法也很简单。只需在月圆之夜脱光衣服站在桶里,往桶中装满鳗鱼的眼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博伊勒夫人有些气急败坏。
“我没开玩笑。”
博伊勒夫人蓦然轻笑:“听警夜人有许多拷问犯人的特殊手段,足能挑战人类想象力的极限。不如我一一在你身上尝试一遍?”
“那正好。我这个人想象力比较贫瘠,谢谢你让我长见识了。”
“你就继续嘴硬吧。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我会带着刑具来拜访你。别忘了,你对痛觉敏感度很低,是因为我在改造你的时候特意调低了。不死的士兵不需要痛觉。而我当然也可以把它调回来,甚至让你的痛觉比普通人更敏锐。到时候……”博伊勒夫人停了下来,畅快地大笑着。
囚室大门关闭,女人高跟鞋的声音一路向上,离开地牢。
段非拙攥着拳头,用力到骨节发白,指甲陷入手掌中,甚至刺破皮肤流出了鲜血。
那个老妖婆,竟然那么对待Z……!
“喂,你听见了什么?”色诺芬不明所以,戳了戳他。
“我找到Z的位置了。”段非拙咬牙切齿,“刚刚博伊勒夫人在审问他。……现在她走了。”
“哦!那正好!我可不想对上那女人。”色诺芬回想起上次的战斗,觉得身上的旧伤又隐隐作痛了。
“我们走吧。”N先生一马当先拾级而上,推开石阶顶端的石墙。
墙壁可以旋转,他一转身就去了另外一边。
段非拙和色诺芬急忙跟上。
通过旋转墙壁机关,他们进入一间空牢房。像地牢中所有的牢房一样,它的四壁画着阻隔秘术的法阵。牢房一角堆着一堆破布,有点儿像人类的衣服。段非拙不敢往那个方向看。他总觉得破布下是一具白骨。
牢房门是开着的。N先生推开门,向段非拙使了个眼色,叫他领路。段非拙哪敢耽搁,立刻冲进走廊,飞奔向Z的牢房。
“等一下!”色诺芬用气声在他背后叫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
“当然记得!”段非拙回道,“炸开牢门,把Z带进交易行,然后另外一边掩护我们撤退。”
“那就好!我真怕你见到老大一激动就什么都忘了!”色诺芬调侃道。
他和N先生并肩站在Z的牢门前,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一起?”N先生问。
色诺芬笑嘻嘻:“一起。”
两人同时按住牢门。没人读秒,可他们却准确无误地在同一时间发动了秘术攻击!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
牢门像一张脆弱不堪的纸一样,被撕成了碎片。
这声巨响立刻惊动了楼上的办公室的警探们。
留给营救者的时间只剩几十秒。
色诺芬和N先生侧身让开,段非拙钻进牢房。
Z背对着他们,侧卧在牢房中央。他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一只袖口和一只裤腿空荡荡的,义肢被卸去了。银发铺在地上,好似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翻了个身,面向三个营救者,嘴角一弧,语气却很淡然:“太慢了。”
段非拙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他。
Z好像瘦了一些,金属脊骨更加突出,摸起来杠得手掌都在疼。脸颊凹陷,显得有些虚弱,却无损他的美貌。本就幽深的眸子更为深邃,面部线条也越发锐利。
他费力地撑起身体,用仅剩的一只手环住恋人的脖颈。
“对不起,我们来迟了。”段非拙蹭了蹭Z的颈窝。
现在可不是温存的时候。等把Z平安救出去,他们想亲热多久都没问题。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他从口袋里掏出符纸,揽住Z的身体,将他拖进交易行中。
一进入秘境空间,立刻有两个人朝他们跑了过来——艾奇逊姐和Q女士正在交易行中待命。
他们从客用通道进入后,就再没有离开。段非拙从前就很好奇:把客人留在交易行中,自己却离开会发生什么?现在他知道了——客人会一直待在这儿无法离开,直到主人回来开启客用通道。
“老大,你看起来好惨。”Q女士感慨。
“轮到我们出场了吗?”艾奇逊姐问道。
段非拙点点头:“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立刻就会过来。”
两位女士片刻也没耽误,奔向客用通道入口。她们即将撞上墙壁挂毯的一刹那,段非拙拨动了黄金时钟。
两人穿墙而过,返回现实世界。
段非拙飞快地把时钟拨回来。Z倚墙而坐,红眸一动不动地凝视他。段非拙几乎要溺死在他那如水般清澈的目光之中了。
“我要回去帮忙。一会儿就回来。”他,“这里很安全。”
“我等着你。”Z低声。
段非拙依依不舍地望了他一眼,也返回现实世界之中。
苏格兰场。异常案件调查科办公室。
警探们听见那轰然巨响,当即意识到声音来自地牢。所有人员蜂拥而出,直奔地下。
就在他们身后,装满废纸的垃圾桶内,两张纸发出淡淡的微光。
纸的一面是保险公司的信,另外一面则是法阵——在未与交易行缔结契约之人眼中,就和白纸无异。
Q女士和艾奇逊姐走出法阵。
“竟然把信扔进垃圾桶,真是的。”Q女士拍了拍身上的污渍。
艾奇逊姐一言不发,走向原本属于她的办公桌。
这里是她的领地,她的王座,却被他人鸠占鹊巢。她心爱的字机上留下了他人的指纹,插着他人的文件——简直不可饶恕!
她一把抱起沉重的字机。明明外表是个柔弱的女文员,手臂却强壮得惊人。
字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在她怀中变形。
键盘分裂,字车收缩,一根转轴徐徐伸出,其他零件则围绕转轴组成了六根黑洞洞的枪管。
——字机变成了一挺金色的加特林机枪。
“我们走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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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亦朝穿到一本艳情总攻文里,但是外面的总攻舒清晏却过得极惨,而他穿成了其中最神经病的正宫受。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倒运的总攻配角时,对方仅着一袭轻纱,显露瓷白玉润的香肩,一点绯红痣映在那赛雪肌肤上,引得人心生无尽的旖念。谢亦朝迎着舒清晏复杂的目光,脱下本身的外袍将这春色裹得严实,暗自叹息,怪不得能让那么多人疯狂,真实是配角太诱太美了。重生归来的舒清晏,看着绝不是原来的谢亦朝的人。这团体仿佛把他当作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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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剑派巨匠兄祁殊天赋极高,风采俊逸,是修真界一众男女修士的梦中情人。他有个机密。他暗恋本人的师尊。——昆仑剑派首座顾寒江,终身光风霁月,清冷,严峻,唯独对本人的亲传大弟子心疼有加。祁殊尊师重道,把对师尊的倾慕之情藏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他得知了一个机密。他的师尊乃稀有的炉鼎之体,渡劫飞升时必需与人双修,否则必遭反噬,走火入魔。祁殊回到师门,发现师尊果真修行遭遇瓶颈,修为重创。望着自家师尊那幅惨
耽美 12万字 2021-11-03
勾魂事故之后我和事故HE啦!谢昱是个活无常,压着一众鬼无常延续三年勾魂KPI考核第一的狠人。为了调查当年父母兄长的惨案,不测横死的谢昱疯狂996,只为升职判官成为阴间的地府第一人——直到被厚颜无耻混住混吃的陆焚缠上【你的明教大猫向你收回**恳求】谢昱:……你走!自此,西城到边境,玄门到地府,谢昱都没能把陆焚从身上撕上去,但是——这猫怎样回事?天天想着吸他就算了还老喜欢在里面踩奶正预备打架的谢昱:
耽美 26万字 2021-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