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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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到站，几个少年从车里下来，嗅到大城市空气。

车站人潮拥挤，惹得沈顾北微微皱眉，另外三位同学眼里都透着新鲜和期待。

从庆黎镇到扶溪市，乘坐大巴车单程需要一个半时。

扶溪市是省会城市，发展速度特别快，抬头能看到高高的楼房，沿街有许多热闹忙碌的吃摊。食物香气飘过来，勾得几个五点钟起床，没顾得上吃早饭的同学肚子咕咕叫。

“我有点饿了。”魏沁揉揉腹。

袁海：“竞赛课还有两个时才开始，咱们找地方吃个早饭，怎么样？”

沈顾北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重回庆黎镇以后，他对食物的渴求降到最低，基本失去世俗的欲望。

“我来过这边！我知道哪家店好吃！”郑安南骄傲地，“走吧，我带你们吃早饭！”

郑安南父亲从未露过面，却会定时支付抚养金。尤其近两年，手笔愈发阔绰。

庆黎镇消费水平低，基本没有购物和娱乐场所。郑安南偶尔心血来潮，会带几个弟进城，请他们吃饭玩游戏，以此交换他们陪自己玩‘扛把子’游戏。

一来二去，郑安南已经摸透扶溪市的环境。

他绕过路边摊，带着三个同学，走进车站旁边装修气派的早餐店。

店内主营各种早餐，稀饭、豆浆、笼包…

品种琳琅满目，价格更是好看。

“稀饭五毛钱一碗？”魏沁算算手里的钱，对精致的早餐望而却步。

“好贵！”袁海惊呼。

学校旁边也有卖早餐的店，稀饭碗一毛大碗一块五。

即便如此，也有家长嫌贵，让孩子从家里带馍馍。

郑安南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像平常那样大方地表示，“你们要吃什么？我请客。”

即便有人请客，魏沁仍旧拒绝，“我还是不吃了。”

袁海咽咽口水，硬生生退后半步，“五毛钱能买两斤大米，我回家自己熬稀饭，一家人能喝好几天。”

“它不是普通的稀饭，”郑安南示意他们看宣传图，“里面有肉和海鲜。”

“安静。”沈顾北示意他别话，慢条斯理给傻比分析，“他们不想知道这碗稀饭贵在哪里，重点是价格超出他们消费能力。”

郑安南露出迷茫且天真的表情，“我可以帮他们出钱啊。”

“真正的朋友或许经济差异大，但一定不会随便的消费友谊。这个道理，对于所有的人际关系都适用。”停顿片刻，沈顾北又，“你听过‘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的道理吗？”

“好像听过。”郑安南皱眉。

“过早的物欲，会摧毁少年人的野心。”沈顾北转过身，朝他勾勾手指，“走吧，换个地方吃饭。”

魏沁和袁海对视一眼，默默跟过去。

郑安南瞧瞧后厨，内心充满遗憾。

其实他也有性价比的概念，知道这间早餐店比其他店价格贵。因为店里的蟹籽馄饨特别好吃，所以他想让沈顾北尝尝。

同桌身体那么瘦，薄薄一片，肯定是因为平常伙食太差。

要想办法把他养胖点！

沈顾北成年以后，曾经在扶溪市生活过好几年，了解许多知名吃店的前身。

99年，城市管理把控不严，人行道边都是早吃餐。后来当地领导加大对市容的管控，禁止沿街摆摊。许多吃摊干脆盘下店面，落地生根。

凭借记忆和眼缘，沈顾北找到路边一家早餐摊。价格比庆黎镇稍贵，倒符合几位同学的接受范围。

吃过早饭，魏沁和袁海决定先去学校。

沈顾北算算还有时间，向附近商户听批发市场的位置，朝那边走过去。

身后，郑安南出奇安静，全程没有发出声音。

沉默持续半个多时，沈顾北罕见的主动关心，询问他为什么不话。

“啊？”郑安南仰起脸，懵懵回答，“我一直在想你的话。”

沈顾北怔愣片刻，下意识道歉，“抱歉，我没有立场对你教。”

“没有，不是那个原因！”郑安南摆摆手，闷声道，“你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才一直想。”

“想什么？”

“想你为什么跟我讲道理。”郑安南回答的语气非常认真。

从到大，周围人对他的关爱微乎其微。

尤其郑安南开始‘混日子’以后，谁都不愿意浪费时间跟他讲道理。

唯独沈顾北，每次都不一样。

不仅愿意向这样的他伸出手，还会告诉他，世界本来应该怎么样，周围人的爱意应该如何获得与回应。

“就这？”沈顾北伸长胳膊，揉揉他头发，语气带着淡淡笑意，“我过，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

“该怎么。”沈顾北举个例子，“假如人生是一副画卷，我画完以后，才发现画作里有重大瑕疵。于是我重新展开画纸，想要让自己的画更加完美。我这些，你能听懂吗？”

某个废物诚实的摇摇头，表示南南什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沈顾北踮起脚，曲起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余生都在我的画中。”

郑安南听得似懂非懂，捂住脑门乖乖点头。

“我不收容残次品，所以…”沈顾北压低声音，接近耳语般对他，“快点长大。”

本以为郑安南没听到，沈顾北也不期待回应。

他迈开腿，往前走两步，听到身后少年大声的喊，“好啊！”

“好什么好？”沈顾北瞪了他一眼，“快走。”

“好哦~”

扶溪市制造业发达，批发市场规模宏大。粗略估计有几十个批发种类，地面随处堆着货物。

负责进货的人，大多为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女。

沈顾北还穿着校服，明显学生扮，穿梭其中非常扎眼。

他本来也只想熟悉环境，顺便物色能用到的东西。一路转转悠悠，竟然有意外发现。

“那个好像是…”沈顾北眯起眼，量侧前方光着膀子啃西瓜的男性，将他的轮廓跟记忆中某个人重叠。

他长得猴精猴精，一双眼睛透着算计，碰到客人就用传销般的方式推销货品，做生意手段相当老道，堪比四十多岁的商界老油条。

但长相和体态不难判断，他实际年纪并不大，估摸就二十出点头。精瘦的身体因为帮顾客搬东西，磕得青青紫紫满身伤，模样相当凄惨。

若非沈顾北跟他共事十多年，险些认不出对方。

“你好。”沈顾北大步过去招呼，“你是罗青吗？”

“对对对，是我。”罗青撩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胡乱擦擦嘴巴，熟练地露出谄媚，“你知道我名字，肯定是哪个老客户介绍来的吧？”

沈顾北避而不答，只，“我认识你。”

“行！既然咱俩认识，你要什么货，我给你个折。”

其实他俩走过来时，罗青已经把他们上下量好几遍。

穿校服的男生瘦瘦弱弱，衣服破旧，气质明显不是普通人，兴许是哪家太子乔装扮，过来玩‘微服私访’。

而他旁边那个，从衣着和神态就能看出‘有钱’两个字。

罗青搓搓手，就等着从他们手里狠狠赚一笔。

沈顾北量他的店，里面东西比较杂。其他店有的东西，他多多少少涉及一点。数量不多，定价稍微贵个五分一毛。

“店面，里面摆的都是样品。你想要什么先下订单，我提货给你。”

沈顾北拿起一个盘子，目光瞥向旁边批发餐具的店，眉头一挑，“去隔壁提货？”

“哪能呢。”罗青心虚地笑笑，努力圆场，“一分价钱一分货，我家质量好。”

郑安南拿起他的餐盘，跟旁边店做对比。

产品不能有些相似，只能一模一样，比双胞胎相似度还高。

沈顾北懒得拆穿他，把盘子放回原位，“你在这儿做倒卖，每个月能赚多少？”

“千把块。”罗青估摸生意做不成，便收回奉承和讨好，粗声粗气问，“你到底来干啥的？”

沈顾北：“来当伯乐。”

“哈？”罗青嘴角抽搐两下，认为现在的中学生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你想赚钱吗？”沈顾北慢悠悠问，“工资至少翻十倍那种。”

罗青立刻回答，“想啊！赚钱谁不想！”

“那…”沈顾北拖长调子，故意钓着他，“我该去上课了。”

“等等，你这么半天，故意玩我呢？！”

“我真的要上课，但是他不用上课。”沈顾北把郑安南叫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推到罗青面前，“去吧，我下午过来找你们。”

“那你记得来呀。”郑安南像个仿佛被主人抛弃的狗狗，恋恋不舍目送沈顾北。

罗青没搞懂他要做什么，一屁股坐回去，西瓜也没心情继续吃。

“他是谁？搞什么？莫名其妙！”罗青愤怒三连。

郑安南：“你不用管他是谁，只要知道他得都对就够了。”

“你这么盲目？”

“对啊！”郑安南骄傲地挺起胸膛。

罗青欲言又止，向郑安南投去关爱的目光。

看起来挺有钱的孩，可惜精神有问题，看了真觉得可怜。

作者有话要：

南南：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北北：……我可能是回来当幼师的。

【其实废物是天赋型选手，等他开窍以后进步飞快。而且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南南应该复读一年。】

【到时候北北给他当家教，真·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