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底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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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有仞离开指挥中心，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赶到上层空间的基地医院，吴静泽所长和秘密邀请来的神秘客人紫云道长，都在那里等待着他。走出指挥中心大厅，他站在门口深呼了一口气，好像要把刚刚淤积在心里的浊气，全部吐个干净。然后就甩开大步，径直走出这栋五角形大楼，在门前的停坪上，登上早就准备在这里的应急直升。

刚刚在指挥中心的又一次谈判，已经是他和海宁之间的第三次谈判，短短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就进行了三次互不相让的谈判。在这三次紧锣密鼓的谈判中，大屏幕画面里的海宁，都是坐在一间装修考究，布置豪华的办公室里，他在以一种国际舆论制高点的姿态，受联合国组织和各国首脑的委托，联合世界各领域科学专家，共同应对地球磁场消失和月球快速撞击的人类危，争取天狼矿业的参与和支持。

海宁的要求看起来很简单，就是邀请天狼矿业的地球物理研究所专家，跟他的国际天体物理协会合作，贡献出潜飞艇技术的各项专利和图纸，为全人类的安全向科研攻关的无人区大胆宣战。余有仞知道这家伙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要得到天狼矿业的潜飞艇技术，他的如意算盘在巴黎地下大海沟里，已经几乎是图穷匕首见了。

吴静泽是研究所所长，也是天狼矿业最具权威的科研专家，他现在还在医院，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下半身依旧不能动弹，弄不好就有下肢瘫痪的可能。研究所副所长，首席专家李方坤，则被息壤转移到未知空间后，至今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林晓曼和宋阳，都在救援前线，毫无任何音信。因此这次国际性的科研合作谈判，也就只能有他来完成了。他的唯一底牌，就是想办法得到海宁的光子传送技术。

一天前的巴黎沉没事件，让他看清了海宁真正的嘴脸，也听到了张红千里传声转告给他的王劲的所有观察，也就是张红的千里传声，才让他意外得知了海宁的光子传送技术，居然已经如此的成熟。十年以前，天狼矿业的地球物理研究所，就开展过关于光量子纠缠，千里传输的科研攻关，可是由于缺少这方面的领先专家，最后还是因为缺少技术性突破而只好放弃。现在有了一个技术交换的会，就可以唾可得，他又何乐而不为。

为此，余有仞对于海宁的回答就是，目前研究所的吴所长和几位负责的领导都无法取得联系，不能够最后答复他的合作邀请，但是本着国际人道主义的原则，愿意派出天狼矿业唯一的潜飞艇二号艇，参加国际天体物理协会的探测救援行动，但是只能有天狼矿业的驾驶人员操作，其他人员不得擅自进入，更没有权利把潜飞艇的技术图纸拱送人。

余有仞知道海宁是在预设底线，这是一个谈判老，想要得到潜飞艇技术，还打着人道主义事业的旗号，把喇叭吹上了天，他一定有自己的底牌，只是不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得到潜飞艇技术？这一切的疑问，如果有吴静泽的儿子吴铁在，也许还有一些回答的可能，可是吴铁的不幸遇难，吴静泽的忽然病倒，让余有仞始料未及。

为了得到海宁内心的最后底线，余有仞不得不采取以守为攻，高悬免战牌的办法，等待海宁下一张牌怎么打出来。他的直升沿着透明的硅原子复合材料地面，一路飞行到王劲和张红曾经走过的那个出口，爬升上去。驾驶员不止一次地看着他的阴沉的脸色，知道他在集中精力思考着重要的事情，不敢有任何的打扰。

余有仞忽然打开自己座椅上的全息通讯投影，连线到上层的制造车间，跟陈副总经理建立了通话连线。陈副总经理自从庐山东林寺祈福法会归来后，每天都像中了魔一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天天都在担心世界末日降临。被委派到制造车间，主持诺亚山庄和太空城市建造工作以后，更是专心于吃斋念佛，不问工作，余有仞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催促进展情况。

视频连线接通以后，余有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陈副总跪在自己房间的佛像前，虔诚地祷告祈求，香炉里的香烟弥漫了整个房间，都看不清人脸。这一回余有仞看到了他，身上居然穿了僧衣，还披了袈裟，看来他已经正式剃度出家了，余有仞看着他跪在佛像前，虔诚地顶礼膜拜，这一次没有再多什么，默默地关闭了连线。

直升在上层空间广袤的群山和峻岭上空飞行，常年保持的绿色的山体和瀑布流水，成为这里四季如春的象征。他的直升在制造车间的遥远之处，爬升到高空里，盘旋了片刻，余有仞看了一眼视野尽头的一大片厂房，然后就指挥驾驶员快速地飞向峡谷医院。

巴黎沉没灾难以来，地球各处的地震和火山喷发灾难更加频繁，强度也越来越高，硅土基地附近的济南和泰安，已经发生了两次八级以上的强烈地震，数以万计的灾民被安置到了这个上层的基地开采空间。紫云道长就是和这些灾民一起被接到了这里，他的安身庙宇已经倒塌成了狼藉不堪的废墟，进入空间基地之后，他就被以重伤理由安置进医院特护病房。

余有仞这样做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麻痹安插在集团内部的海宁的商业间谍。从王劲他们在扶桑树前，意外出现的息壤之火失踪事件，和王劲亲眼看到的海宁的息壤传送接受设备，他就知道自己的企业内部，一定会有海宁的内鬼，连潜飞艇一号上都难以避免，这就明他们安置在企业的内鬼一定不是一个两个这么简单，所以紫云道长的到来，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有任何信息透露出去，否则自己的摸底行动，就要彻底泡汤了。

直升在峡谷医院外面的停坪降落，余有仞下了飞，在步行前往医院的路上，接到了女儿余丽的视频连线，他的银牙耳打开，全息投影画面浮现在眼前，但是透明的画面，却不影响他沿着花草间的路面行走。

余丽是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社会新闻外勤记者，她的画面里正好就是巴黎郊外那片沉默的城市废墟，除了广阔的海水，激荡的海浪，已经看不到任何城市的迹象。余丽站在一片礁石和瓦砾上面，向父亲余有仞问好，自己已经在巴黎前线采访了一整天，对这里的灾情表示非常的震撼，她在呼吁全世界都来参与这里的救灾行动。最后才，自己的妈妈在家里独守了好多天的空房了，希望父亲大人拨冗降尊，尽早接见一下为盼。

接听完了女儿的电话，余有仞心里不免触发了一丝的酸意，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十几天没有回家了，他也知道两天以前，自己的家已经从天狼矿业的北京总部，迁移到了硅土基地地下空间，并且安置在距离指挥中心不足几千米的住宅楼房内，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肩上，根本没有回家的时间，对于家庭，他不能没有十足的愧疚。

余有仞快步走到医院门前的时候，正好看见一颗巨大的腔肠动物树，跟一只巨大的翼龙打起架来，树上的枝杈和翼龙的四只爪子，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很多人围在下面劝架，都没有任何作用。正巧这时候那个漂亮的女护士跑出来，把两个好大的红苹果，使劲地抛向天空，动物树和翼龙总算分开，抢了天空中的苹果，各自快速地离去。

余有仞冲着护士笑了一下，这个护士是女儿余丽的闺蜜，两人关系亲密无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眼前末日降临的危急时刻，顺利地调入了天狼矿业医院工作，要知道这个时候进入集团的都是企业高层的亲属好友，目的就是为了有会逃离灾难地球。

“叔叔，丽有消息吗？她在巴黎那边怎么样？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放心吧，那里的灾情已经稳定下来，再她是个记者，无冕之王，当地都会保护她的”余有仞忽然站住，“丫头，帮我个忙好吗？有时间去看看阿姨，她一个人在家很孤单，我和丽又都没有时间照顾她”

“好的叔叔，我会去的”护士打断他的话，“只是阿姨现在少言寡语的，每天都坐在门口等着，有人去了她也不话，就像是满腹心事一样？”

余有仞稍作迟疑，眼神愣了一下，立刻快步走进了医院病房楼的大门。他一直走进吴静泽的特护病房，里面是个套间，装修豪华，布置考究，就类似于酒店的总统套房。房间里有两张病床，分别安置在两侧的內间，中间是客厅。两张病床现在都是空的，中间的客厅里，吴静泽坐在一把轮椅上，用心观看着墙上的投影画面。

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专家在里面照顾着，余有仞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帮着吴静泽扶正轮椅的靠背。余有仞绕过两个专家，这才看见宽大的沙发上，紫云道长一身道袍，平躺在上面，他的头上挽着发髻，上面布满了各种的探测接头。这就是吴静泽的研究所，经过多年的努力，研制出来的潜意识信息读取装备，墙上的投影画面，就是从紫云道长的潜意识里读取的信息以后，合成为流动的视频画面。

吴静泽曾经在意念里告诉过王劲，他和张红离开济南地下海沟以后，在这家医院里治疗的时候，吴静泽就是使用了这台设备，对他们的潜意识进行了读取，得到了很多甚至涉及到隐私的信息。后来当他们发觉有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他们的思维和行动的时候，吴静泽就开始怀疑救援组里面应该有内鬼。

这些事余有仞都很清楚，所以这次把紫云道长请到这里，就是希望利用他的千里行医能诊断的本事，刺探一下海宁的心里底牌。张红的千里传声的本事，余有仞是体会深切，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回响，他四处寻找，却不见传声人的踪迹，他追问身边的工作人员，别人谁都没办法听到这个声音。对于他是又惊又喜，又觉得玄妙无比，这种只有在玄幻武侠里和四大文学名著的西游记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居然就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因此对于紫云道长他更是深信不疑了。

两位专家安置好吴所长，回身就看见了余有仞，赶紧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吴静泽身边，请余有仞坐下。吴静泽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久违的笑容。

“老吴啊，看你的气色，可是比前两天好多了，下肢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主治专家的意见，当然是很乐观，再有三五十天，就有可能下地走路了，可是三五十天啊，什么概念？地球末日都过去了，我还能为集团公司做些什么？还能为人类未来的前途和命运做些什么啊？对我来，不就是被判了死刑一样吗？”

“别这么悲观，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你这不是也一样在为公司尽职工作，为人类殚精竭虑吗？”余有仞叹了口气，“吴铁的事情暂时不让你老伴知道，你不会怪我吧？”

吴静泽表情欣慰地摆动着臂，“怎么会？你做得很好，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呢？就她那着急上火的脾气”

“别啦，快看画面，他那是进了一个什么地方啊，咖啡厅吗？这时候他还有心思喝咖啡？”沙发上的紫云长老忽然打断两人的谈话，他那一嘴浓重的山东口腔。

“不是咖啡厅，是一个会议室，别看他们喝着咖啡，没事人似的，心里都在琢磨着事情哩？”吴静泽笑着看一眼紫云道长，又转向余有仞，“他离开跟你谈判的房间以后，穿过那条很长的走廊，就到了这里”

“我刚才看到了，他在走廊里穿过，才没有在意。”余有仞盯着墙上的画面，“道长，他们在些什么，画面上怎么没有声音？”

“别急啊？我翻译给你听就是啦？”紫云道长的一句山东老土话，引来余有仞的另眼相看，“你还会法语？还能翻译成汉语？了不得啊？”

“这有什么啊？想当年俺也是北京大学外语学院的高材生，学过世界上十几种语言，现在俺还在研究玛雅人的语言呢”紫云道长停顿了一下，“嘘开始话啦”

画面里是一间狭窄的会议室，一张中间的大方桌上，摆着几个咖啡杯，周围的十几个座位上只坐了三个专家模样的人，坐在一起喝着咖啡。各自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平淡。海宁走进来以后，就坐在他们中间的一个座位上，面前就有一杯咖啡，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海宁端起咖啡喝了几口，眼睛在不住地转动，终于把咖啡放下。

紫云道长的声音，“他，你们研究的咋样啦？能做到俺想要的结果吗”

听着这一口山东老土话，余有仞感觉得很不自在似的，回过头看着沙发上的紫云道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别管人家口音怎么样？翻译的都很准确，刚才给我翻译的时候，我还特意用自己的意念，过去听了一会儿，比我自己翻译的都准确呢？”吴静泽笑着告诉余有仞。

“你们俩别打岔，又话咧”紫云道长稍作迟疑，“那个满脸胡子的，你想着把光子传输关键的技术数据，给他改过来，又想让人家天狼矿业的专家，给看不出破绽，实在是太难啦，人家那里可都是世界一流的专家，根本瞒不住啊”

余有仞和吴静泽，一边听着紫云道长的山东口音，一边看着墙上的投影画面，仔细一点都能对上他们的话口型，余有仞还是忍不住想笑，就是听着紫云道长的地方方言口腔，从心里忍不住总是笑出声音来。

“听着啊海宁话啦”紫云道长的友情提示，“做不到也得做到啊？总不能把技术数据全盘交托啊？那样的话，咱们在人家潜飞艇上安装的技术装备，不是让人家看得一清二楚了吗？不是把好不容易安插在他们公司里多少年的间谍人员，给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了吗？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还能做些什么啊？”

“海宁生气的语气，你就别再模仿啦？我都听着很不舒服？”余有仞使劲纵了一下肩膀，转头看一眼吴静泽，吴静泽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看那个大背头大背头话啦”紫云道长总是先做提示，“俺听他们不是没有提出来光子传送技术交换吗？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啊？那个海宁恼了，他们简直就是蠢材，那个余有仞是干什么的？就是个商业老将，他能白白地把潜飞艇的技术送给咱？一定会提出交换条件，唯一他们需要的也就是光子传送了，这是咱们的底牌，只要得到他们的液体金属对流发动技术，还有高能粒子流，高能激光束，咱就可以在末日来临之前，坐着飞碟到木卫二上去了，还管他们看出什么技术破绽？”

紫云道长几乎保持着与画面里的人物同样的语速，把他累得连气都喘不匀，最后终于深呼一口大气，“他们这是要跑路啊？还有什么飞碟？外星人的飞碟吗？”

“看着啊满脸胡子又话啦”紫云道长接着翻译，“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改动后面几个数据，他们拿到里以后，肯定会组织专家进行验算，那几个关键的数据没有个仨月俩月，根本算不出来个子丑寅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