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每个人心里都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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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loser

11月的最后一天, 刚好是周六，仙女来到了林呢喃的城市。

“姐姐，我给你带了贝壳……就是上次赶海时捡的, 画着路飞的那个。”

仙女上了车，有些羞怯地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还细心地包了彩纸，了蝴蝶结。

林呢喃逗她：“不带礼物也不赶你回去。”

仙女吐吐舌头, 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林呢喃, “姐姐, 你比照片上还漂亮，怪不得网友都喊你出道。”

林呢喃捏捏她肉鼓鼓的脸，“你也比我想象得更可爱。”

还有, 更害羞，和隔着网线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网络上的仙女是群里的气氛担当，段子随口就来，回复标配三个感叹号，永远不缺沙雕表情包, 像个挥着翅膀发着光的精灵。

现实中的她呢？

个子的, 很瘦，非常瘦, 只有脸上带点婴儿肥, 因为瘦, 眼睛显得很大，黑漆漆的, 却又缺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林呢喃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茫然和躲闪。

她很紧张，背一直绷着, 却又刻意表现出放松的样子，开着有点尬的玩笑。

“你看看，认识前面那位司机师傅吗？”为了让她放松些，林呢喃指了指李伟。

李伟回头，冲仙女笑笑。

仙女眼睛顿时瞠大。

她当然认识！

顾神所有的物料她都看过！

这是顾神的助理——伟大大呀！

她激动地抓着林呢喃的手，：“不认识……”

来之前她就想好了，不让顾羽知道自己是他的粉丝，怕他不开心，也不想扰他。

是个很棒的粉丝没错了。

也是个柔软敏感的女孩子。

尽管做足了心理建设，真正见到顾羽的时候，仙女还是紧张得步子都迈不开了。

顾羽素着一张脸，穿着宽松的卫衣，头发洗了没吹，胡乱抓了抓，逮住林呢喃，一通念叨。

“吃饭了吗就跑出去？也不怕坐车犯晕。阿姨做了姜撞奶，赶紧暖暖胃。”

林呢喃推了他一把，“注意形象，有客人。”

顾羽回头，冲仙女笑笑，“欢迎，仙女。”

仙女差点晕过去。

顾羽出道十年，她就喜欢了顾羽十年。她年轻的生命中，那些孤独的、难熬的、迷茫的日子，那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刻，是顾羽支撑她挺过来的。

与其她喜欢的是顾羽这个人，不如是自己内心塑造的一个形象，一个毫无瑕疵的、闪闪发光的偶像。

原本以为，此生都只能藏在心里，默默珍爱的人，突然就出现在眼前，离她这么近，还笑着叫她的名字……

仙女哭了。

粉籍到底没瞒住。

剧组众人善意地笑了。

即便是粉丝，像仙女这么走心的也不多见了。

杨杨举着拍立得，笑呵呵：“来，顾神，给你们拍张合影，别让妹妹白来一趟。”

顾羽没拒绝，不过，拉上了林呢喃。

仙女已经超级满足了，紧张地抱着林呢喃的手臂，脸都笑僵了。

拍完还对着李伟强调：“我不会放到网上的，不会向任何人炫耀。”

“好好。”李伟笑嘻嘻地把笔塞给顾羽，来了个热乎乎的签名。

在陌生人面前，仙女话不多，很文静，走路都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器材。

又很细心，一直跟在林呢喃身边，认真地听着她话。林呢喃想要的东西，助理还没找到，她就不声不响地放到了林呢喃手边。

林呢喃喜欢她，又心疼她。

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是什么样的环境让她变成了这个模样？

仙女一直陪林呢喃工作到下午四点。

开了一天会，所有人都口干舌燥，累得气都不愿意喘。

突然，门口传来外卖哥中气十足的声音：“谁点的奶茶？签收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

仙女怯怯地站起来，举手：“我……”

她给全剧组点了奶茶。

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呢喃踢顾羽，“你好意思让妹妹请客吗？”

顾羽笑：“晚上我请，火锅大餐，成不成？”

“就这？”

“烤全羊走一波。”

“再不济也得来个龙虾宴。”

一众不满的嘘声中，仙女猛地站起来，九十度鞠躬：“谢谢顾神！”

全体爆笑。

所有人都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他们约定，《少年时》杀青的时候，仙女还过来玩。那时候刚好是元旦，可以一起跨年。

他们还约定，仙女高考完就写一本符合顾羽形象的，让他演男主角。

晚上，仙女和林呢喃住一个房间。

仙女终于放松了些，抱着枕头倒在床上，“顾神瘦了，比镜头里瘦好多。”

“角色需要。”林呢喃略心虚。

顾羽先前，她长几斤，他就减几斤，还真不是玩笑话。

起初林呢喃不好好吃饭，体重一直掉，顾羽就往上增，丝毫不在意形象，直到林呢喃扛不住了，认真增重，他才开始减。

到现在，林呢喃增了十斤，他也减了十斤，一斤都不肯多。幼稚又好笑。

仙女敏锐地：“是姐姐让顾神减的吧？已经很瘦了呀，再减就该脱相了。”

林呢喃挑挑眉，玩笑道：“你站他，还是站我？”

仙女抱着枕头笑：“姐姐，这个问题就像‘你选爸爸，还是选妈妈’。”

林呢喃笑着她。

她问仙女：“你为什么喜欢顾羽？”

仙女：“他就像路飞一样，乐观自信，永不言弃。”

林呢喃拆开礼物盒，拿出那个被花瓣和丝带包裹着的粉色贝壳，轻轻摩挲着路飞的画像。

每一个喜欢路飞的孩子，都希望像他一样永远乐观自信，永远不放弃吧。因为自己常常做不到，才会格外向往。

睡前，仙女看到林呢喃吃药，突然：“这个药，我也吃过。”

林呢喃一怔，听懂了她的意思。然而，她宁愿自己的理解是错的。

仙女抱着枕头，轻声起了自己的事。

她是独生女，奶奶不喜欢她，爸爸也想要个儿子。可是，爸妈都是公职人员，那时候还没有“二孩政策”，要不了。

妈妈要强，把她当成男孩子一样教，希望她将来有出息，让所有人都看看，女孩不比男孩差。

从她压力就很大，没看过动画片，没玩过滑板车，就连偶尔去一次动物园，都是考了一百分的奖励。如果哪次没考一百分，就要受罚，差一分扣一个星期零花钱。

除了学习，还要报各种兴趣班。

“兴趣班不是感兴趣才学的吗？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为什么还要学？”

光学还不行，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

“姐姐，你知道吗？我们家是没影视墙的，原本应该装成影视墙的地方，被我妈妈弄成了‘荣誉墙’，专门放我的奖杯和奖状，谁来了领谁参观。”

“我都要窒息了，真的窒息。”

仙女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林呢喃拍拍她的肩。

这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除了姐姐，同桌是唯一理解我的人。”

那个白皙温和的男孩子，仿佛照进她生命的一道光，给她十六岁的生命增添了本该有的色彩。

她把同桌写进日记里，被老师看到了，老师又告诉了她妈妈。

“姐姐，我没敢跟你，这次我能来找你，不是学校放假，而是我被停课了……”

“老师怀疑我早恋，让我回家反省……”

“我确实喜欢他，只是放在心里偷偷喜欢，从来没敢告诉过任何人……”

“为什么啊，那些大人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全世界都把我们当成罪人？”

仙女把脸埋在手臂上，压抑地哭着。

林呢喃抱住她，紧紧地抱着。

“不管那些大人什么，我一直相信，爱情本身是美好的，喜欢一个人没有罪。”

“但是，任何事都要受到规则的约束，比如，在世俗眼中，三十岁不谈恋爱是‘罪’，十六岁谈恋爱是‘罪’。但凡生活在世俗中，就不得不遵守这些规则。”

仙女哽咽道：“我要遵守的规则，就是不可以喜欢同桌吗？”

“不，是不影响学习。”

林呢喃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对的，会不会变得和那些“大人”一样，腐蚀少年的棱角，把她捏成千篇一律的模样。

她自己日子都没过明白，就仗着年长几岁，充当“姐姐”的角色，灌输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鸡汤”。

还挺好笑的。

仙女抽泣着睡着了。

林呢喃起身，拿过三个人的合影，看着女孩紧张又羞涩的笑，看着她眼睛里难得燃起的星星点点的光，心一阵阵发疼。

她在合影背面写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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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日志22】

2019.11.30，星期六，多云，西北风3-4级

生活的真相，就是腐蚀少年的棱角，把他们捏成千篇一律的模样，少年们还要面带笑容，不屈不挠。

这样，才会成为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而不是懦夫，不是loser。尽管，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loser。

“生命还是好的，活下去单是为这太阳为这风便是充分理由。”（亦舒《喜宝》）

这是写在照片背面的话，送给仙女，也送给我自己。